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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四面楚歌


  叶刑亥死了。

  很潦草。

  于是,整个棋盘便攥握在君绝的手里。

  不管而今他的身体已经溃烂成什么样子,他都想把这场仗打完,他想看看,像独孤彧这样的人,尝试一次失败,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狐狸还陷在他方才的两句问话中,战栗的,不敢挪动一步。

  “狐狸,不管发生什么,本尊使绝对不会对你起杀心的。”

  君绝揉了揉她棕红的头发,笑容之中掺杂了几分小狐狸说不上来的意味。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没遇到九蛰之前,那个仁慈的君绝。

  她不安心,甚至猜测自己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

  但是她不慌乱了。

  死便死了,又能怎样?

  两人同赴观战台,而今的战局明显是独孤彧那一方压了兽陵一头。

  若这个战场是太极两仪,那么兽陵这一方黑的,已经快要尽数被独孤彧那方白的吞没了。

  结局便是烈日当空,长盛不衰!

  “君上……”小狐狸轻吟“你的脖子……”

  君绝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再看自己手上已经被墨绿的脓液浸染,他真的没有时间了,需要速战速决。

  一番极华丽的动作之后,其通身发出妖艳的红光,于这阴暗之中成了最扎眼的朱砂。

  小狐狸受不了这样的玄力,被逼的连连后退,即便是这样,只这一瞬间,起先红棕的头发霎时变成了枯黄。

  “多年没用过了,有些不趁手——”

  君绝笑吟吟的操控着乾坤。

  独孤彧见势不对,收起烫阳剑来,一跃而上鸾词的后背,翱翔于天际,纵观着大局。

  “兵神!”鸾词大喝“这是几千年前就禁止的仙术了!”

  独孤彧闻言,心底一惊,加之先前受的伤,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在了鸾词的后背上。

  鸾词感觉丝丝温热,眼神霎时变了。

  这个场景……

  似曾相识……

  “丫头你没事吧!”

  独孤彧摆手,她知道“兵神”是什么意思,曾在古书之中看过,只是记载潦草,也只是将其害处记载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独孤彧毛骨悚然!

  “兵神……

  是不是那个?”

  “以天地玄力化兵种,将兵种呼吸进食肠,其人便势不可挡!

  后果是,所用化兵种的地方,将千万年寸草不生,而呼吸兵种的人,也将肝胆俱裂,无可轮回!”

  鸾词激动解释着。

  “而且,这完全就相当于,施法者将自身玄力散播于各处,施法者宫里越强,这些受恩泽之人便越强!”鸾词的眼睛溢出红血丝来,他当年多不招人喜欢,他最知道君绝的实力!

  “君绝是在拿命和你打!”

  独孤彧竟然安静了三分。

  她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她实在是摸不清楚君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喜怒无常,主次不分,睚眦必报,置之死地。

  任何话用在他身上好像都是再贴切不过。

  这一刻,他可以消耗自己的玄力,拼尽全力来打独孤彧,下一刻,他完全有可能鸣鼓收兵,从此天下太平。

  孙斜阳停住,一脸鲜血,怔怔的看着如今既不说全力进攻又不说全身而退的独孤彧。

  她在耗着。

  她现在正用极惨烈的方式酿一坛酒,一坛足以遗臭万年的酒!

  ————

  “停吧。”

  君绝清冷的声音突然回响在沙场之上。

  一时鸦雀无声。

  “独孤彧。”君绝懒散抬眼“你好无趣啊——

  你反抗啊!

  你方才的劲头哪里去了!”

  独孤彧回他一抹笑,看了看朝晖初升,心中思忖着一些事情。

  “君绝,五月二十一,是他的祭日吧。”独孤彧说道。

  口中的“他”,当然是九蛰。

  不出意料的,君绝闻言几近抓狂,他多少次想忘记这个日子!他多不想让九蛰再涉及他的生活!

  可是每当他快要忘记的时候,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提醒他!都来警告他!

  “你想干嘛?!”君绝拍案而起。

  “你看,你也明白爱人死去的痛苦吧。”独孤彧神色暗淡下去。

  “杨桨现今不知在什么地方受折磨,抛去一切不说,他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丈夫,是我想要一路走到白发苍苍的人。

  凤和一只残鸟共赴火堆,它成了我这一生想起来都会后悔的事情。

  那么君绝。

  今日我夫君生死未卜,你便是当年的我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想杀我便杀了吧,请你放过——

  涿郡城的人。

  也放过,自己吧。”

  “你是在求本尊?”

  “不。”独孤彧淡淡然的看他,她在君绝眼里从来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我在跟你讲道理。”

  君绝闻言失笑“在战场前,你跟敌军讲道理?

  亏你还是征战多年……”

  “你不是敌军。”

  独孤彧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一片狼藉的战场只能听到北风狐啸着的声音,若没有这北风,桃花落下的声音也能听到吧。

  天空飞过几只白鹤。

  一切都显得凄凉了起来。

  君绝自鼻腔中发出一抹笑意来,像是嘲讽独孤彧的斩钉截铁,也像是嘲讽自己的锱铢必较。

  大袖一挥,号令群雄。

  “上吧……”

  “君上!”小狐狸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霎时间,定格在那一刻的兽陵大军又是一阵发狂,成丝线的唾液飘飞于空中,兽人的最后一丝人性在此刻消失殆尽。

  独孤彧见道理说不通,也明白自己这一赌是彻底输了。

  “北阴,你别管了。”独孤彧轻言“漆雕嫂子和邪人还在家。”

  “不……”

  “斜阳,掩护我。”

  孙斜阳微笑皱眉。

  “遵命,主上。”

  是虎是猫,总要打一架才知道!

  在沙场上,永远不要讲道理。

  ————

  “皇上,这好像不是去涿郡的路。”跟在莫祁身旁的潇飞霜生了警惕之心。

  莫祁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回话。

  就这样来回几次,潇飞霜终于没了耐心。

  “皇上!”

  “谁给你说,朕要去涿郡了?”

  “你不是……”

  莫祁停住脚步,潇飞霜微愣。

  随之往四周看着,这是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界儿,无助的陌生感,四面环山的压抑,身陷囹圄!

  “你想干什么?!”

  莫祁咳了一声,一人端上木椅来,莫祁撩袍坐下。

  伸手示意,不过片刻,几个壮汉带着铁链而来,将潇飞霜束缚起来,铁链磨的皮肤生疼,可潇飞霜再没心思管这些。

  “你什么意思?!”

  “再等等爱妃。

  北无村的兵,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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