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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绣嫁衣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绣嫁衣

“他一个没有根基的大公子,即便是国公爷对他有几分愧疚,又如何比得上相伴二十多年的儿子。再加上继母与亲弟的忌惮,如何会许他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妻子,他如此做,不过是逼着国公府为了脸面不得不上门提亲!他算计的很好,可是他如此做,唯独没有考虑你,所以,这门亲事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所以我没有问过你,便已经将人回绝了!”

“哥,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薛慕宁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大起大落,一会儿吃惊一会儿狂喜一会儿又失落伤心,短短的一瞬,她心里已经翻腾了好几个浪潮。

对于薛慕安回绝了提亲的事情,她是赞同的,她虽然不在意流言,可是这流言若是沈槐安放出来的,那她便在意了。她现在生气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哥哥居然不告诉自己。

沈槐安走累了,在一边木椅上坐下,啜了口茶道,“我也是那日寿宴上才知晓沈槐安便是那国公府大公子的,之后回来便派人去查探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曾想顺藤摸瓜,查到了他放纵那几个婆子四处散播流言。当初我虽然觉得这小子家室差了些,但为人还算正派,但是如今看来,这小子不简单,所以你们不合适!”

“所以不是他主动去散播的流言?”薛慕宁眼睛蓦然一亮,她已经替沈槐安找好了借口,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呢。

薛慕安一口茶水差点将自己噎死,“我的傻妹妹,你不也说了,那日那几个婆子的话他可是都听见了,即便是他自己不生气,也该替你讨个说法,惩罚那几个婆子,让人闭嘴!”

薛慕宁不说话了,她虽然私心想替沈槐安找借口,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家哥哥说的有道理。这厢两兄妹正相顾无言,那边小厮来报,说是国公府又来人了。

薛慕安一听就火大了,“老子不是说过,叫他们沈国公府死了这条心,老子的账还没有跟他们算呢!”

那小厮吓的一缩,“这回是那大公子亲自带的媒人和彩礼前来,另外还带了国公夫人那三个婆子前来,说是给咱们小姐赔罪,那三个婆子任小姐处置!”

薛慕安冷笑,“好啊!好个沈槐安,这一纵一擒使的好啊,即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能摆那国公夫人一道,还能替自己博个好名声,我真是小瞧了他了!”

虽说薛家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但是薛慕安好歹也是在朝堂浸淫了这么些年,对世家大族后宅那些事儿也不是没有耳闻。

先前他还在想,沈槐安纵着那些婆子散播流言纵然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成功和薛家扯上关系,但却是败坏了自己妹妹的名声,肯定是要得罪于薛家的,这怎么看都不是好计谋,却原来人家正在的大招在后头。

那便是带着人亲自上门道歉,一来澄清了流言,二来摆了国公夫人一道,人都会道国公夫人治家无方,纵着下人欺辱主子,进而联想到这位国公夫人排挤继子,可谓是将他与国公夫人之间的嫌隙摆在了明面上,还顺便替自己刷了一波好感和同情分。

看来这沈槐安是不打算继续当缩头乌龟,要明着和自己继母和弟弟干了,只是这国公夫人以后不好再明着给他吃排头,背地里的手段可就少不了要防着了,这沈槐安在国公府的日子,也只怕是更加凶险了!

“哥,人家还等着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薛慕宁见自己哥哥一动不动,自己先急了,跺了跺脚提醒道。

薛慕安不慌不忙的啜了一口茶,“急什么,让他等着吧!”最好是一直等着,等的人越多,到时候越方便。

薛慕宁急的不行,薛慕安却是生生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悠哉悠哉的出前厅。

来到大门口,沈槐安已经恭候多时了,沈槐安带来的人很多,浩浩荡荡的一长条,个个肩上都挑着重重的担子,装着赔礼。这么大的声势,早就引得大街上的人注意,此刻薛府门外也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薛慕安跨着大步出门,站在台阶上一脸倨傲,“哟,这不是国公府大公子吗,本将有失远迎!”

虽说沈槐安没有爵位在身,但国公府的面子他还是要给一个的,但是他偏偏不想给。

沈槐安等了许久人才出来,但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深深掬了一躬道,“见过薛将军,在下此次前来,一来是替母亲向薛小姐道歉,将这几个满口胡言的仆妇交由薛府,任凭将军处置。将军若是还有不满,只管问责在下便是,在下绝无二话!”

“好个国公府,竟然教养出这样的刁奴,满口胡言,败坏我妹妹的名声,现在就叫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上门赔礼道歉就算完了?我告诉你,我们薛家跟国公府没完!至于你的第二件事,你也不用说了,谈都不用谈!”

薛慕安句句话都是在斥责这位国公夫人治下无方,言下之意便是要国公夫人和国公爷亲自登门道歉才是。

薛慕安挥手,既然沈槐安要做戏,他就配合配合,但是至于和自己妹子的婚事,他想都不要想。

这个结果沈槐安是早就料到了的,抱拳想与薛慕安解释,未曾开口薛慕安已经不耐的招呼上了家中小厮,轰隆一声将薛府大门关上,将沈槐安拒之门外。

于是沈槐安吃了个闭门羹,这这事情本该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但是看热闹的人到不曾笑话沈槐安,只是纷纷指责国公夫人,排挤继子,纵着下人胡作非为,还嘲笑国公府没有诚意,居然还是那个被传了流言的受害人亲自上门道歉,大家顺便又在心里夸了沈槐安一番,能屈能伸,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好男儿!

薛慕安光上了大门,这才发现自己妹妹不知道何时已经来了大门处一直躲在后面偷看。对上妹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薛慕安一阵心软,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人家明天还会来的!”

薛慕宁瘪着嘴巴,扭头蹬蹬蹬的走了,薛慕安无奈的叉腰,他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己妹妹,居然就这个待遇?

薛慕安说的没错,第二日沈槐安果真又来了,不过这才是沈国公亲自登门,带上了礼品上门道歉。

这次薛慕安不能再不给面子将人拒之门外了,请了人进来,吩咐下人好生招待着,与沈国公在前厅详谈。

至于沈槐安,在国公爷与薛慕安的双重默许之下,终于逮着机会独自出了前厅,也终于有机会可以见到薛慕宁了。

薛慕宁站在沈槐安面前,低垂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她早就已经不怪他了,但是还是想听他一个解释。

沈槐安的目光近乎贪婪的跟在薛慕宁身上,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便将眼前的人揽进怀里紧紧的拥着,但是他克制住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会伤害到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永远没有办法和你扯上关系!祖母虽然偏疼我,但是国公府里的事情她做不得主。父亲虽然对我有愧,可是他不会眼看着我得势超过他那个看着长大的儿子。继母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的婚事只能我自己去谋划,所以我只有出此下策!”“我知道,这一次我们的婚事不一定能成,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叫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国公府大公子这个称号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是在外人看来,至少还是有一定威慑。你那么好,我怕我再不出手,便会有人捷足先登。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国公府大公子属意于你,他们想出手之前,肯定得需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能不能和国公府抗衡!”

眼前的沈槐安似乎比之前多了许多算计和计谋,但是那份霸道也是从前没有的,薛慕宁很高兴,他终于敢站出来,光明正大的争取自己了。薛慕宁不得不承认,她很心动。

“虽然你这么说了,可我还是不会嫁给你的,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们家那么复杂,我嫁过去肯定会受欺负,而且你这个人,我现在觉得也靠不住!”薛慕宁撇嘴。

若是一般男人被这么说铁定是要生气了,但是沈槐安早已经习惯了薛慕宁的毒舌和直接,轻笑了一声,然后一脸认真道,“慕宁,这一次我借了国公府的地位,接近了你,但是我不会叫你就这样嫁进国公府,跟着我受委屈!”

“继母和弟弟忌惮于我无非就是害怕我继承了爵位和家业,可是我对国公府的一切都没有兴趣,我已经禀明了祖母,我要搬出国公府,另置家业,明年的春闱,我准备下场,一定争取一个功名,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像你提亲,风风光光迎你进门!”

朱雀大街,路上的行人都瞧见了薛慕安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国公爷和大公子,期间几人有说有笑,大伙心里便有数了,这亲事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但随即上了轿的国公爷脸色一黑,不知道薛慕安这小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明明在薛府对自己不冷不热,谁知道出了门突然像变了脸一样,客气了起来!

送走了国公爷,薛慕安眉头和自己妹妹一样的紧锁起来,“看来这国公爷对自己这个儿子真的不怎么样,根本就没有提起婚事这一茬!”

薛慕宁却还是在想沈槐安先前说的话,“哥,沈槐安先前说等考取了功名就来家里提亲,可是他自从十二岁中了秀才,这么多年便一直是秀才,他能考中吗?”

听了自家妹妹这话,薛慕安突然就笑了,“好了,妹妹啊,从现在起,你不能出门玩儿了,就待在家里学女工绣嫁衣吧!”

薛慕宁霍然站起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还要和娘亲一样逼着我到处相亲吧?”

薛慕安哭笑不得,“你就别担心人家考不考得上,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那一手的绣工,将来那嫁衣穿出去丢了咱们薛家的脸面吧!”

对于沈槐安的文采,薛慕安是丝毫没有怀疑的。自己妹妹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去查探查探人家的老底,当初沈槐安十二岁便高中秀才,可谓是红极一时的神童。之后后来为了照顾重病的母亲一直不曾再上京赶考,再后来母亲去世又收了三年的孝,这才耽搁了。而且薛慕安曾派人偷了几份沈槐安的手稿看过,用文采斐然形容都不够。

后来他又拿给了外公安景瞧,安景惊为天人,之言这样的矿石之才竟然被埋没了许多年。

当时的安景还想着提拔提拔沈槐安,只是听说了他和薛慕宁的事情,这才打消了主意,但是心里惋惜了好一阵子呢!

果不其然,半年后的春闱,沈槐安成为会试榜,接着殿试又成为皇上钦点的状元郎,虽时隔多年,但沈槐安连中“三元”,可谓是扬眉吐气,就连国公爷也跟着有了脸面,心底对这个没能在眼前长大的孩子有来了真心实意的喜欢。

游街那一日,薛慕宁偷偷去看了,沈槐安一身锦衣骑着高头大马打马而过,无数的女子为状元郎的风姿折服,纷纷解下香囊和丝帕丢过去。

薛慕宁气的狠狠跺脚,解下自己腰间挂的荷包狠狠砸了过去!

“小姐,你你你丢过去的是荷包不是香囊啊,里面装的是银子啊!”薛慕宁身边的丫鬟替那状元郎捏了把汗,那一袋银子加上薛慕宁那力道砸过去,这位状元郎大概要脑门儿开花了!

但说时迟那是快,这位状元郎像是早有准本一般,迅捷的伸手,一把便抓住了荷包,随即凑到鼻尖轻嗅,对着薛慕宁的方向勾唇一笑,将荷包塞进了自己怀里。

一众上京女子捶胸顿足,一边因为状元郎这有些轻佻的动作心肝儿噗噗跳,另一方面恨不得那荷包是自己的!

至于荷包真正的主人,早已经满面羞赫,气鼓鼓的扭头走了。

丢下一脸呆滞的丫鬟,“哎,小姐,你这就走了,不继续看了?”丫鬟对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喊。薛慕宁捂着发红的脸颊和耳尖,气呼呼道,“看什么看,回家绣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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