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一个美救英雄
清晨下了些淅沥小雨,上山路变得有些泥泞,程望舒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昭无眠所在的山涧走去。
可因山林起雾,山路又曲折,程望舒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错了道,闯入一片自己并不熟悉的山谷里。
程望舒挠挠头,转身往回走。
这时,他身后参天大树后的灌木丛里传来飒飒声响,似有动物在躲藏。
程望舒怕有野兽偷袭,从背后给他一爪子,忙回头看去。
谁知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灌木丛里竟然跌跌撞撞奔出一名姑娘。
那名姑娘模样狼狈,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侧脸有被树枝弄的刮伤。一身靛青衣裳残破还全是脏泥,左脚鞋子丢失,袜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撞见程望舒,姑娘先是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恐地后退,缓过神后,又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冲上前死死抓住程望舒的胳膊,因太过惊慌无意识地使劲,指甲快掐进程望舒的肉里。
姑娘语无伦次地哭道:“帮帮我,求求你,救救我。”
程望舒几乎是立刻猜到,这名姑娘十有八九是被贼人掳走的秦家小姐,秦灵犀。
正此时,两人的后方传来踩碎落地枯叶的咔嚓声,脚步杂乱,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秦灵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里皆是绝望,浑身的伤骤然发疼,痛得她几乎要晕倒在地。
忽地,程望舒一把反抓住秦灵犀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山谷外跑去。
秦灵犀脚上有伤,跑不快,她咬牙硬忍,跌跌撞撞跟紧程望舒。
程望舒发觉她腿脚不方便,干脆半蹲,双手往后:“上来!我背你!”
秦灵犀:“可是……”
程望舒:“快!这样快点!”
秦灵犀不再犹豫,立刻趴在程望舒的背上。
谁知就这么一会功夫,身后的人居然赶了上来。
几名拿着砍刀凶神恶煞的匪贼怒吼:“给老子站住!”
幸而秦灵犀身形瘦小骨架轻,程望舒背着她不算吃力,连忙一鼓作气往前跑。
几人就这样在山间追逐着。
程望舒跑回了熟悉的山路,可后面的人也越追越近。
危急时刻,程望舒记起前面山坡底有个约莫半人高的废弃陷阱洞,他绕着跑,用几棵参天古木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带着秦灵犀躲进洞里,又快速扒拉些杂草遮掩洞口,对秦灵犀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灵犀点点头,双手紧紧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程望舒紧张得不自觉地咬着牙,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僵硬如石,而他身旁的秦灵犀则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洞口外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扯动着两人的神经。
忽地,有贼匪气势汹汹地喊了起来:“那位小哥,你且听好,你现在把那名小姑娘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但如果由我们找到你,那等待你的,可就不是什么好下场了。”
“那小姑娘和你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她丢了自己的性命!”
“你若肯现在出来,爷开心了还赏你银子!”
秦灵犀一听,浑身的血都凉了,毕竟谁人不以性命为重,更何况她和程望舒素不相识,程望舒凭什么这般护着她。
秦灵犀悲叹,绝望地看向程望舒。
程望舒感受到秦灵犀的目光,安抚地轻拍她的指尖背,眸光无惧无畏。
秦灵犀好似沉船时突然间抓住了浮木,安心的同时震撼于程望舒舍己的大义。
两人紧紧蜷缩在洞里,赌匪贼找不到他们。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冲破洞口掩盖用的杂草堆,抓住程望舒就将他拎了上来。
程望舒被人摔在地上,身上连续挨了几脚,他连忙双手抱头保护自己。
那名匪贼边踹程望舒边骂:“多管闲事。”随即他又抓小鸡似地将秦灵犀从洞里抓了出来。
秦灵犀奋力地挣扎着四肢乱舞捶打着匪贼,可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徒劳,如雨滴落江海,瞬间消失。
程望舒忍住疼,站起身,发现只有一名匪贼找到了他们。
那名匪贼用刀指着程望舒:“滚,不对付你,是你运气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匪贼要将秦灵犀抓走。
程望舒怎会看着他将人带离,扑过去和匪贼搏斗,他努力抓住匪贼拿刀的手,让匪贼不得不松开秦灵犀。
他对秦灵犀大喊:“你快跑!我挡住他!!”
可惜话音刚落,一根孩童手腕粗的木棍就砸在了程望舒的脑袋上。
程望舒眼前一黑,耳朵嗡鸣作响,整个人栽倒在地。
原来是其他听见动静的贼匪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胡子拉碴脸颊有刀疤虎背熊腰的大汉,他蹲下身,一巴掌摔程望舒头上,又重重拍着他的脸,语气冰冷:“我方才怎么说的,让你早点出来,就不用受罪,兔崽子硬要逞英雄是吧?那行啊,黄泉路上别后悔就行。”
说完,大汉站起身,一脚用力踏在程望舒的脚踝上,听人惨叫一声,捂住伤处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随手指了两人,说:“你俩留下,埋了他,其他人跟我回去,把那女的带走。”
程望舒掐住脚踝伤口上方,满头虚汗,看着秦灵犀被人带走,挣扎着要起身,还想阻止,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被人连拖带踹塞回了陷阱洞里。
留下的两名匪贼用平整的石头和木棍做了两把临时用的铲子,拿粗麻绳捆住了程望舒的手脚,确定他无法反抗后,一下一下挖着土,铲到程望舒身上。
泥土渐渐覆盖住程望舒的身体,最后压住他的胸膛,蒙住他的脸,钻进他的鼻腔。
熟悉的感觉让他好似回到前世生前的那条阴暗潮湿的小巷。
同样是拳打脚踢,他孤身一人,无力回天,最后被塞进装满石头的巨大铁桶里,丢进滔滔江水中。
他们吞吐着烟圈,语气不屑:“这么年轻就当了律师,按理说脑子应该好使啊,提醒过几次了,不该接的案子别接,不该查的证据别查,怎么这么不听劝的。”
逼仄的铁桶一如毫无缝隙的土堆,程望舒虽有不甘心,但只能无力沉溺至黑暗中。
忽地,上方出现一只手,将他蓦地拉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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