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稀里糊涂不深究
眼见程望舒一副急着为昭无眠争辩的模样，宗主抬手，姿态温和，让他先稍安勿躁。
宗主继续说：“小友，我提及此事，并非是想批判你的朋友，只是希望你知晓此事，如此，可防患于未然，我瞧得出，你是个心地善良言行正义之人，你一定不希望朋友步入歧途。”
闻言，程望舒转头朝昭无眠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昭无眠安安静静地站在青石台阶上，微微仰头，眺望着远方山林翠岭，微风拂他青丝，晨曦抚他眉眼，他瞧着那样从容放松，与赏景的游人无异。
程望舒还记得自己初见昭无眠时，昭无眠总低着头，眼眸晦暗，藏着极重极沉的心事，仿佛淌过一条满是残尸的血河，血淋淋地到了这个世间。
只道是，今时不同往日。
程望舒转头对宗主说：“谢谢宗主的叮嘱，但眠眠不会为了修炼至大乘期而去残害他人的，我相信他。”
宗主你就放心吧，这孩子连副宗主都不想揍了，他还能有啥坏心思！
“好好。”宗主捋着花白胡子，露出欣慰的神情，“有你此言，我便放宽心了，倘若一日他行至岔路，你可一定要将他拉回正途啊。”
程望舒一拍胸脯：“交给我吧。”
宗主和蔼地笑着：“小友，此番离别，祝前途光辉灿烂，我们来日再见。”
程望舒学着这个世界的礼节，有模有样地抱拳鞠躬：“这些日子，多谢岁星宗的照顾，宗主再见。”
拜别宗主后，程望舒回到昭无眠身边，与他并肩而行，朝山下走去。
昭无眠问：“岁星宗宗主与你说了什么？”
程望舒没有隐瞒，将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昭无眠。
昭无眠神情没有变化，平静地说：“人血丹药是捷径，但并非唯一途径，不惜残害无辜性命而助自己撑过渡劫期的人太多，因此让世人有了如果修道之人不以正道方法修炼，那手上必定沾染鲜血的印象。”
程望舒：“原来如此，那眠眠你一定有其他办法撑过渡劫期的，对吗？”
昭无眠：“我没有。”
程望舒：“啊？那咋办？”
昭无眠：“走一步算一步。”
程望舒：“好好好，这个心态我喜欢，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说这句话时，握拳挥舞着手臂，那样的神采奕奕，瞧着比初春新芽还具有生命力。
昭无眠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程望舒吸引，嘴角轻轻勾起。
“诶对了。”程望舒突然想起什么，“眠眠，我有件事想问你。”
昭无眠：“什么事？”
程望舒：“之前我进入你梦境后，经历了一段稀里糊涂的梦，我隐约记得，梦里好像有人亲了我，嘶，这是咋回事啊？眠眠你有头绪吗？”
昭无眠：“……”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他就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了？啊？？
昭无眠无言片刻，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是稀里糊涂的梦，就没必要深究其意了。”
“嗯……”程望舒拇指食指抵住下巴，拖着沉吟的尾音，最后说：“那好吧，不纠结了，走吧，咱们去云华之境。”
他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瞬间将费脑纠葛的事抛之脑后，不再细想，更不去在意。
昭无眠瞧着他无忧的模样，在心里轻声告诉自己：两人如今相处得如此融洽，不应该生出无端是非。
程望舒往前奔了数步，一转身，发现昭无眠没有跟上自己，于是喊到：“眠眠，你怎么在发呆啊？不走吗？”
昭无眠回应：“来了。”
他抬腿向前，大步追上眼眸弯成月牙，笑容爽朗的程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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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之境。
且看，蛟龙潜于旋渊兮，身不挂于罔罗。
再看，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寻山。
终归，万事有因必有果，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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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药堂李氏山庄坐落于云华之境景色最秀美的山林间，那李氏山庄修筑得极为气派，举目望去皆是古朴典雅的建筑，而山庄背倚苍翠山峦，侧临声如奔雷的瀑布，山庄前一条大道修至山脚，方便求药之人行至山庄前。
当下，几名奴仆正在山庄里扯着嗓子叫喊着到处寻人。
“少爷！”
“启明少爷！你在哪啊？！”
“启明少爷！别躲啦！等等大小姐又生气了！”
寻了半天，一名奴仆在李启明厢房的案桌上发现一张字条。
【我去潜渊山寻伏麟花了，勿担忧！】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没看住少爷，等等大小姐必定要大动肝火了！”
“哎，没办法了，把这张字条交给大小姐吧。”
片刻后，山庄深处传来一名女子的怒吼声，惊得屋外鸟儿展翅飞离：“李启明！你又趁着父亲母亲不在山庄时到处乱跑！去！都给我去潜渊山，把他抓回山庄！这次我必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叫他不知好歹！”
而此时，十五岁的李启明正躺在潜渊山半山腰的大石上，叼着草架着腿，双手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地看着浮云，怡然自得。
虽身为万药堂李氏的少爷，但李启明一点金贵模样都没有，从小就活泼好动，最喜跟着山庄里的采药师进深山里采药。
一开始，李启明每次进深山，李家都会嘱咐数名采药师紧紧跟着，因此并不担心李启明出事。
谁知十四岁以后，李启明开始经常瞒着众人独自进深山，大家觉得危险，不让他单独前往，可李启明不听，仍经常偷偷溜进深山里，怎么说教都不改。
而且李启明不但独自进深山，还喜欢去采一些珍稀难见的草药。
而他今日所寻的伏麟花便是如此，传说此花长在悬崖枯木上，三十年才开一次花，罕见至极。
有一日，一名药师回山庄说起瞧见了伏麟花。
李启明不动声色地打听了位置后，第二天清早就踏上了寻花之路。
他在大石上歇息片刻攒足力气后，沿着那药师留下碎石的痕迹，一路寻去，果真在一处悬崖峭壁下看见了一朵蓝白相间、迎风不倒的伏麟花。
可那伏麟花的位置极其危险，位于万尺悬崖的石头缝隙中。
不过，如果不是这么凶险的位置，药师早就采了，也轮不到李启明来寻。
李启明拿出早就备好的麻绳，一头系在悬崖边的老树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缓缓从悬崖边攀爬了下去。
越至悬崖峭壁中间，风越大，李启明几次被吹得无法稳住身子。
这样的危险却丝毫没有劝退李启明，李启明沉住气，一点点挪至伏麟花旁。
眼见伏麟花近在咫尺，李启明欣喜若狂，伸手去采。
可就在这时，那悬崖缝隙中竟窜出一条小臂粗的青蛇！
那蛇吐着血红信子，以迅雷之势，朝李启明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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