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心虚（修）
一大两小默默对视片刻。
江时朝起身，准备过去开窗。零一见状，皱眉，示意江时朝坐着别动。
一根如头发丝般又长又细的藤木透过窗户缝隙钻进来，吧嗒一下，窗户锁被打开，零一一把拉开窗户。
沫沫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飞进来扑进江时朝的怀里：“哥哥！”
小孩搂着江时朝的腰，脸上终于放晴，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江时朝摸了摸沫沫的头，小姑娘编了一个很好看的麻花辫，应该是陈希给她编的，毕竟这人从小把自家妹妹拉扯大，养女孩子他比较有心得。
“怎么不走正门？”江时朝顺手也揉了揉走过来的零一脑袋。
“还不是要怪某个家伙。”零一坐在床上，撇嘴小声嘟囔一句，要不是余时慕不准他们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想离开江时朝半步。
江时朝也听见了，转念一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失笑，安慰性捏捏零一的脸蛋。
沫沫窝在江时朝怀里，抬起头看他，与江时朝很像的小脸蛋上有着浓浓的担忧，“哥哥，好，了吗？疼？”
江时朝低头看她，眼神温柔了下来，勾唇道：“不疼，哥哥已经彻底好了，别担心。”
沫沫点头。
零一闻言，转头仔细打量江时朝，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江时朝乐了，戳戳他眉间，“皱着眉做什么，跟个小老头似的。”
零一依旧皱着眉，看着江时朝的脸，表情有些不满，“好个屁，你的脸色明明还是看起来很苍白。”
“小孩子不准说脏话，不过我的脸色真的有那么差吗？”江时朝先是顺口纠正他的粗口，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真的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是有点饿而已。
江时朝没有多在意，对零一安抚道，“总之，我真的没事，脸色白可能只是我刚醒来加上没吃饭有些低血糖而已，等会就好了。乖，别担心。”
“.......”
零一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在心里叹了口气，垂下眼眸，不让江时朝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失落和难过：“你每次都这样说，但每次都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受伤.......”
额.......
好像......确实是这样？
江时朝张了张嘴，莫名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零一估计是说上头了，开始噼里啪啦数着自家主子的不是。
“总是不顾自己身体状况乱来就算了，身体还这般脆皮得要死，不是三天两头发烧，就是使用精神过度昏迷几天，还说自己心里有数，让我们别担心，但你这算是心里有逼数的样子吗？”
沫沫默默抬头，幽幽盯着江时朝。
江时朝：“........”
别念了别念了师傅。
再念下去，江时朝都要感觉自己在这两个小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呃，零一？你，是不是生气啦？”江时朝小心翼翼问。
零一也幽幽瞟了他一眼，竟直接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在生气你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全和健康放在心里，也从来都没有好好为自己考虑过几次！”
嗯？
江时朝眨了眨眼，低头看身边越说越气的小男孩。
“你自己数数，从我们相遇后，你就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而昏迷过几次了！”
江时朝：“........也，也没有几次吧？”
心虚，真的心虚。
江时朝第一次觉得被一个小孩子教训，比被余时慕教训还要更令他坐立不安。
零一一脸“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的模样，看得江时朝忍不住摸摸鼻子，抬头望天花板，佯装自己什么都看不懂。
零一见状，再一次叹气，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难过，“.......就算不想相信和依赖我们这些怪物，你也不能依赖一下余时慕那个家伙吗？总是一个人承受所有事情，不累吗？”
“........”
江时朝蹙了下眉，“零一，抬头。”
零一刚一抬头，脑门就被江时朝弹了一下，“胡说什么，我哪有不相信你们，我要是不愿意相信你们，你以为我会把你从R国带回来吗？还是说，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觉得我一直都不信任你，还有鳞、陈希他们？”
江时朝眼神透露着些许难过。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零一怎么可能会那样想，有些慌乱的解释：“我知道你很信任我们，我，我只是.......只是......”他低下头，“每次看到哥哥你生病受伤却不能帮上忙，很难过和懊恼而已......”
一只手落在他头上，暖意透过对方的掌心传递过来，“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这一刻，江时朝觉得零一已经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为此感到由衷的欣慰，“我答应你，下次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乱来了。”
零一：“真的？”
“嗯，真的，要拉勾吗？”江时朝笑着看他。
零一也忍不住笑了，重重点头：“嗯！要！”
一大一小同时伸出小拇指，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软乎乎的手，搭在江时朝和零一交叠的手指上。
江时朝和零一转头，沫沫仰着脸，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们，“拉勾！”
“噗嗤。”
江时朝和零一噗地一下乐了。
江时朝轻捏沫沫的脸，“好，一起拉勾。”
等余时慕时，看到的就是一大两小紧紧依偎在一张床上。
“.........”这两个小鬼怎么过来了。
余时慕脚步顿了顿，把特意去食堂厨房让人做的饭菜搁在床头柜上，瞥了一眼一左一右睡在江时朝身侧的零一和沫沫。
江时朝只是在闭目养神，两小孩倒是被他哄睡着了。他感觉到余时慕的气息，睁开眼，抬起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余时慕小声带些。
他动作小心坐起身，把沫沫抱起来，下床后再把小孩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余时慕见俩小孩没有要醒的迹象，感到有些意外。
沫沫还好，可能是年龄小加上性格单纯、甚至有些迟钝的缘故，她对人类的戒备心没有零一那么强烈，很容易就相信别人。尤其是她还长得非常可爱，和江时朝很像，仅仅不到几天，就成了基地里除江时朝外最受欢迎的团宠。
无论男女老少，谁瞧见她，脸上都会情不自禁扯出一个慈祥笑容，然后抱抱举高高，给她塞各种零食糖果。
零一则不然。
过往的遭遇，使他对人类抱有很大的偏见和敌意，是江时朝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也让他再次有机会重回到人类的社群中生活，并与更多的人产生交集和连接。
经过呆在一号基地的这段时间，以及和特别行动小队成员们的朝日相处，小孩扭曲复杂的性格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起码现在会主动去救队友，对人类的敌意也减淡不少。
唯独骨子里的戒备和警惕，依旧存在。
哪怕一个人在家睡， 也无法做到真正陷入深层睡眠。这是他的生存本能，亦是他保护自己的潜意识反应。
余时慕可以理解，因为他也有。
但他和零一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江时朝面前，他们可以彻底卸下心防和戒备。正如零一此时这般，睡得很沉。
余时慕忽然勾了下唇角，注视江时朝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温柔和深情。
江时朝恰好抬头，便看到了余时慕望着他的眼神和表情，不禁一怔。半晌，不太自在挪开视线，感觉耳朵有些滚烫，通过精神链接对余时慕说：“去外面吧。”
余时慕点头，看江时朝把精神体小白叫了出来。小狐狸在零一和沫沫中间躺下来，与江时朝同出一源的气息和精神力无形安抚着两个小孩。
零一和沫沫睡得更沉了些。
余时慕问江时朝，张开怀抱，“要抱吗？”
江时朝无语，“我又没残废。”
余时慕十分遗憾的收回手。
两人来到了住院部下方的公园。基地一般只有驻守的士兵以及部分士兵的亲人，人本来就不多，因此公园里也没几个人，这时候就只有江时朝和余时慕。
两人寻了一个阴凉处的亭子，坐下准备吃饭。
十四区白天的温度比较高，一般六七点太阳就很猛了。好在前几日连续下了几场大雨，雨水冲散了空气中的闷热感，今天才稍微凉爽一点。
余时慕把食堂厨房大叔专门提供的四层饭盒打开，江时朝惊讶，“怎么这么多？”还这么丰富，一点都不像是病人餐。
江时朝想到自己当初住院的那一个月，不是青菜瘦肉，就是白菜瘦肉鸡腿，亦或是白粥、皮蛋瘦肉粥、排骨粥......各种粥，吃得他都快得厌食症了。
“食堂大叔做的，他知道你醒了后很开心，要不是我说你吃不完，他还想给你整个满汉全席。”
江时朝哭笑不得，“你做得对，满汉全席我确实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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