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裂缝之内

“辛苦了。”按照白泽的要求，西子提前半小时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下班了，等她从公司楼上下来时，发现白泽已经等在楼下了，看起来等了好一会儿了。西子连忙跟同事告别，迎着羡慕的目光走向白泽。“他有些晕车，最近在减肥，别给他吃肉。”白泽简单地交代完，就将斜挎包交给西子。

“还有吗？”西子提着包，包有些重，是那种背在肩上的能把肩骨压碎的重。“没有了。”白泽挥了挥手，独自走远，距离最近的异兽出没地方，是那个宋州异兽出现的小村庄，等白泽拐进无人的小巷，便催动法阵，将自己移动到一座山下。

“果然，还是有偏差。”白泽环顾四周，有些懊恼地揉着头发，他本来想要移动到宋州异兽消失的地方，但是坐标偏差，他体内的妖力居然选择了最保险的方法——将他移动到山下，白泽猜想这应该是体内睚眦的意识作祟，由此不禁思考到，若是睚眦的记忆彻底恢复，那么他到底是所谓的“白泽”还是睚眦？

可能是意识排斥，白泽贪婪地想要拥有睚眦的力量，又保持自己的意识，真是造物弄人，还不如让他醒来的时候就是以睚眦的身份，而不是失去记忆的样子，这样也不会有这样的纠结。白泽暗自嘲笑着自己，觉得反正已经无法抵抗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居然开始希望，等到睚眦复苏之后，能够妥善对待自己。

步行上山，白泽轻松地找到了宋州异兽消失的地方，口袋里的赤红色羽毛有了反应，白泽拿出羽毛，暴露在空气中的赤红色羽毛凭空漂浮起来，只需要白泽将口诀念出来，通往虚空之地的便会打开，可就在此刻，白泽犹豫了，有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浮现，仿佛有什么被漏掉了一样。

于是，白泽就站在赤红的羽毛面前，开始将这一切捋一遍。自己为何想要进入虚空之地？是因为饕餮说想要瘦腰小娘手上的蜂王浆，而追随着混沌的瘦腰小娘已经进入了虚空之地，这些事情还是贪生怕死的瘦腰郎君告诉自己的，白泽只有拿到蜂王浆，饕餮才肯为自己解开背上的封印。应该是这么一个逻辑没错。

可是，女王蜂是不产蜂蜜的，这是妖市包打听杜月口里的信息，虽然杜月也说，可能瘦腰小娘手里还有些蜂王浆，若不是百分比肯定的事情，饕餮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呢？白泽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赤红色羽毛，脸色凝重，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说饕餮诱骗他进入虚空之地，是为了睚眦的记忆呢？

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睚眦被人类封印，窃取力量，肯定是仇恨人类的，饕餮想要自己加入自己的阵营，如果“白泽”不同意，那么就想办法让体内的睚眦复苏。白泽揉了揉鼻头，嘲笑道：“想得真美好。”既然如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如此想着，白泽张口吟唱出了口诀。随即，赤红色羽毛被黑色的火焰点燃，这股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反而是赤红的羽毛在自行燃烧，待羽毛燃尽，白泽的眼前出现一条裂缝，裂缝之内是无尽的漆黑，随着裂缝扩大，从内生出的吸力让白泽无法站稳脚步，很快便被白泽吸入其中。

而随着白泽进入其中，裂缝缓慢愈合，直至消失。

被吸入裂缝之中的白泽，像是被纳入拥挤且冗长的喉道中，待外头的裂缝愈合，吸力也不复存在，这个甬道开始自行挪动，像是会呼吸一般，一张一合，将白泽往里面送。四肢无法行动，白泽只能被迫缓慢前行，中途白泽也想用妖力催动甬道，想让自己赶紧脱离此处，可惜这甬道中不知有什么禁锢，白泽一身的妖力无法施展。

又或是睚眦的意识在作祟，这甬道怕不是传言中“虚空”的喉道，而所谓的虚空之地，便是“虚空”的腹部，按照杜月所说，“虚空”被众人吸食妖力，导致自身暴动，引起“大祸刻”，四处吸收妖力填补自身，若是在这条甬道使用妖力，估计便会被“虚空”吞吃掉，所以来过虚空之地的睚眦意识，会让白泽体内的妖力被按压下来。

没有办法，只能看这条甬道什么时候想把自己吐出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泽才被吐出来，落在一片灰蒙蒙的地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虚无，远看尽是雾气，看似灰蒙蒙却又有些血雾色，近处的视野也不佳，周身似乎也被什么笼罩住了，白泽低头不仅看不见自己的双足，连手也看得模糊。

眼睛里像是被灌入雾气一般，白泽抬起双手，在眼前晃了晃，靠近是看得见的，可放至胸口便发现有些模糊了，十指有三四只已经遁入雾气之中，等双手垂至两侧，就彻底无法看见了。

且说脚下，软绵绵的触感，倍感恶心，抬起双脚时还会有东西粘着鞋底，不想要白泽离开一般，可若是长时间站在地面上，又感觉是站在流沙上，会让白泽慢慢向下陷入。此处应该是“虚空”的腹腔，应该是可以使用妖力的，白泽尝试调动体内的妖力，禁锢已被解除，白泽赶紧将妖力裹在鞋底，才勉强能在地面上站住。

“实在有趣。”白泽蹲下身，脚下有层油烟气息非常重的烟，不知源头何在，竟然还在滚动向后走。白泽用妖力拨开这层烟雾，却没有看见地面，依旧是暗红色的流动光泽，用眼睛去看，什么也都看不见，但是用身体去触碰，却又是有实物的。

出于好奇心作祟，白泽想起杜月所说的，“虚空”需要吞噬妖力，便将自己的妖力抽出一部分，凝聚成虫卵大小的颗粒，从指缝间漏入地面。微微发着白光的虫卵落在地上，很快被地面吸入，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脚下，突然浮现出几副骸骨，看形状有人类的，也有妖族的，还有些散发着金色光泽的骸骨，恐怕这就是神族的。

有人用妖力投喂，地面蠢蠢欲动，虽然无法看见，白泽能感觉到，这地下有股力量追寻妖力而来，盘旋上升，白泽还颇有兴趣的抬起手，似乎在逗弄这股力量，将手抬起来，继续凝聚妖力，玩一般的抬起又放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来虚空之地的目的。此时此刻，一双纯黑的巨大鸟足出现在白泽眼前。

一圈圈的褶皱盘旋而上，黑色的鸟足上由远及近，像是试探一般三步一后退，一共五只鸟指，三长两短，都是尖利的爪子。白泽收起妖力，没有妖力做诱饵，地面下的力量收回，吐纳几下，收回白泽脚下浮现出来几副骸骨，一切又回归平静。白泽缓缓抬起头，顺着细长的鸟足向上看。

这是一只身体黢黑的类似仙鹤一样的巨鸟，一米左右长的鸟足，支撑着巨大的身体。整体身姿纤细，又强壮有力，长长的脖子伸出，小脑袋探过来仔细打量蹲在地上的白泽，眼球是血红色的，并没有眼白之分，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与之不匹配的是它那双金色的羽翼，金光在虚空之地中闪耀，宛如明灯，而且羽翼上看不见羽毛纹路，仿佛一块铁板长在身上。这应该就是杜老板口中的，虚空原居民——女娲之子“虚空”的孩子们之一。

白泽突然发现，他居然认得眼前这只巨鸟，一个词条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兰陵山异鸟，金翅身黑，见则大水。《述异记》蘭陵山有井，異鳥巢其中，金翅而身黑，此鳥見即大水，井不可窺，窺者盈嵗輒死。

但白泽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在任何地方看过这个词条，高天随身带的笔记本上也没有异兽记录。只见兰陵山异鸟向白泽靠近几步，又因为对方的目光后退一步，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泽。

似乎见到白泽将手背到身后，害怕对方从身后拿出武器，兰陵山异鸟赶紧停止脚下的动作，现在呈现出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抬起，一动不敢动。“阁下有些熟悉。”兰陵山异鸟身形一滞，当着白泽的面幻化成人形，就是看着有些膈应，可能是很久不见人类，对方居然照着白泽的模样幻化人形，也不知道身上穿着哪朝哪代的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就是说出来的话是女性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杜月的声音。白泽缓缓站起身，单手依旧背在身后，看着对方，没有开口。“小月月的朋友？”兰陵山异鸟将双手合在胸前，姿势太过女性化了，但白泽那张脸又是极其阳刚的。只见一缕光之绒线从白泽眉心飘出来，在白泽诧异的目光下，落到了兰陵山异鸟手中。“果然是小月月的朋友。”见到绒线，兰陵山异鸟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似乎想要露出甜美的笑容。

可惜，配上白泽的这张脸，甜美的笑容变成了娘炮的笑容。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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