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鹿与女人

顺利通过考核的高天，次日就正式入职中级除妖师了，这对平日忙碌的高天，反而清闲了下来，因为所有委托，都需要经过初级除妖师们鉴定，真正需要中级除妖师们处理的少之又少，可是如果一个月内没有处理任何委托，中级除妖师就只有基础津贴，本来想要出去打工贴补家用的高天，被昆叔拦住了。

“想什么呢，委员会有规定，不准随便出去工作，一经发现就会被开除。”昆叔憋着笑，看着高天皱到一起的五官，拍了拍高天的后背，也老实跟高天交代了，中级除妖师与其说需要老老实实工作，不如说是讲究人际关系的时候，放在高老爹和昆叔年轻的时代，委员会成立不久，妖怪们也不服管，各类委托忙不过来。

到了现在，天下安定，各地管理局手上的委托都比较少，基本上都是谁和高级除妖师关系比较好，谁拿的委托就比较多。“所以我才让陆远那崽子去京中学习的，不然在这里混日子，哪百年才出头。”昆叔安抚般的拍了拍高天的背，继续说道：“你呢，命好，也是我让你考试的原因，咱们管理局虽然小，但是人也少，加上以前那个秦什么的，就三个中级，现在姓秦的小子走了，你考试通过也是三个。”

这三个中，一个是无论如何都有津贴的全月，她属于混吃等死VIP专座，即便是什么事情都不干，只需要在报告中加上全月从旁协助就行了。另一个是高天的前辈，叫余贤安，三十来岁的成年人，家庭环境比高天还要艰苦，老张特别照顾他。到了高天这里，昆叔就可以没有顾忌地照顾他了。

“你先去档案室帮忙整理一下，找点事情做，有委托我第一时间找你。”昆叔安抚完高天，让对方先去档案室打发时间。高天只能认命，虽然刚刚他看见老张手里拿着委托文档，估计是给那个余贤安前辈的，只能老老实实去了档案室。

见档案室里值班的是个和善的老大爷，高天松了口气，这位老大爷也是个中级除妖师，因为处理委托落下伤痛，无法再处理委托了，便被调到了这里养老，平时也清闲，对高天这样的后辈特别慈爱，另一个值班的就不同了，是李齐林带来的，京城委员会的文职，年纪轻轻的，却比一些老古董还刻板。

“正好，我正要打扫一下。”老大爷手里拿着蒲扇，档案室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吊扇。在X市，即便是夏日的尾巴，还是燥热难耐，老大爷穿着白色背心，靠在藤椅上，坐在窗边，听高天说明来意，很快给高天安排了工作，但他没有想要动的意思。高天看见对方左腿外侧一条从腰部蔓延到膝盖的疤痕，也不敢让对方帮忙。

“这些我都能看看吗？”高天也想借机看看档案室里的资料，万一有自己老爸的信息呢。虽然像高老爹这样壮烈了的除妖师，档案一般都是被归纳整理到京城委员会里头的。老大爷点了点头，默许了高天的行为。

先将架子顶上的文件盒拿出来，然后用抹布抹一遍，此刻的高天无比怀念小栖，她自救援回来之后，紧接着又跟着杜老板出去办公了，理发店里就杜老板的分身和新来的一个职员，高天每天得负责一家子的饮食，特别是跟小白斗智斗勇，昨天晚上没给小白吃肉，他就用四只脏脚在小栖床上踩了一圈，逼得高天洗被单洗到半夜。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白天自己在委员会的时候，白泽能够在家里管着小白，小白这种跟小栖都能斗两三句嘴的性格，一对上白泽就蔫了，大气都不敢放了，叫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似乎有点小变化，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变化。

正在搬箱子的高天，踩在凳子上，看见一个箱子上方有个塑料袋装着的一叠纸张，想要问老大爷这袋子里的东西还有用吗，是不是放错了。但回头的时候，高天看见老大爷已经睡着了，摇椅还在轻微摆动，老大爷身边站了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老奶奶，应该是这位老前辈的妖仆，拿过他手里的蒲扇，一边扇风，一边给他摇椅子。

高天只能将箱子放到地上，简单擦了擦脚下的凳子，将塑料袋拿了下来。塑料袋上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高天又不敢吹，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掰开上头的死结，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叠发黄的旧信纸，带红色条纹的A4纸大小的，高天在母亲桌上见过这样的信纸，那个时候老爸经常出去，老妈就写信交给小栖，让她带给高老爹。

纸上头文字工整，像是机器打印出来的，只是每一撇都能看出来写字者的韧性。这是一篇关于“鹿与女人”的故事：

隆冬时节，本该张灯结彩的村落里早早熄了灯，今年大旱又赶上大雪，根本无法过年，也不知道是谁做主，提议去山上地主寡妇家讨口吃的。本来是讨吃的，本来是让村里男丁们去的，但各家媳妇和饿得皮包骨的孩子，饿脱了劲儿，穿着破旧的棉衣，跟在男人们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且说地主家的寡妇，姓甚名谁不得而知，从何处来的也没人记得，地主家的男丁早在去年瘟疫全没了，一个孤寡妇人苦苦支撑，还花重金从城里请来郎中，给村里人救命，大家其实是感谢她的，若不是日子实在艰难，他们也不想轻易打扰这位妇人。

领头的男人皮肤黝黑，身材瘦高瘦高的，众人将他拱出来，让他去敲门。这个男人没少受地主家的照顾，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知谁喊了一句，说：“刘伢子，你不去敲门，难道让你家才出生的儿子活活饿死？”这个叫刘伢子的男人才顶着被风雪吹紫的脸，敲响了地主家的大门。

第一声还没人应，第二下刘伢子加重了力道，门才从里面缓缓打开，是地主家的瞎眼管家婆，操着苍老的声音问道：“是谁？”刘伢子支支吾吾地将村里的难事说出来，瞎眼管家婆紧紧抓着门把手，她耳朵灵光，凭借着声音辨别出来者不少，想要直接关门了事。“让他们进来吧。”寡妇披着件毛皮大衣，里面穿着单薄的衣服，看来屋内是供着暖气的。

村里众人得到寡妇的首肯，一窝蜂地涌入其中。地主家里只剩下几个女人，好在众人也尊重寡妇，还有自家媳妇盯着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寡妇让厨房里的厨娘多下些饺子，和村里人一起过年，对于刘伢子说得村里没有余粮过冬的事情，也慷概的打开家里的仓库，让厨娘给大家分发粮食，还说既然今日这么晚，让众人留下来，热热闹闹过个小年，第二天等风没这么大了再下山也不迟。

夜里自然有不安分的，都是村子里的老光棍了，瞎眼管家年纪大他们看不上，厨娘又是个壮实的，比这些饿了许久的男人还能打，他们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寡妇身上，等众人睡着，便聚集到了大厅里，小声密谋，商议要去寡妇房间里看看，路过的刘伢子被老光棍们看见，硬生生拽了过来。

他们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寡妇守寡这么久，万一寂寞难耐呢？他们也不白吃寡妇的饺子，若是人家寂寞，他们为她排解相思，若是个诚心向佛皈依道家的女修士，他们自然就离开。刘伢子见到寡妇第一面，便被那张白嫩的脸蛋和美丽的五官给吸引，受不住挑拨，跟着这些老光棍一起去了寡妇房门口。

一行人到了门口，推搡之下，刘伢子又成了那个出头的。刘伢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寡妇门口，扒开门缝，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寡妇的床，刘伢子挤了挤，差点把整个头从门缝里挤了进去，也让他看见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床上的寡妇穿着单衣，敞开着衣领，露出雪白的胸脯，看得刘伢子燥热难耐，可在寡妇窗边站着只白色带着苍色斑点的鹿，这只花鹿垂着头，鹿角在床上拱着，寡妇娇嗔一声，双眼紧闭，一只手却摸上了这对鹿角。

刘伢子仿佛被冷水浇了一般，愣愣地僵在房门口……

这篇文就此没了，但是高天对着光，能够看见后面是写了东西的，只是印在另一张纸上。这算是篇，有特色的文章？高天有些疑惑，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档案室？他正想问老大爷，却被老奶奶抢先开口了，说道：“放挺久了，也不知道具体年份，你去问问别人兴许能问出来。”高天看着手里的文章，轻挑眉，觉得这个《女人鹿》有些不同寻常，却又觉得没必要，就这篇小文章，就去麻烦昆叔和老张，有些小题大做了。

高天挠了挠头，将文章放回塑料袋里，继续打扫文档架子。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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