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对不起，我喜欢男人
“我？要是我是她，我连赵前进这个不孝子一起赶出门！真是白生他了！连自己亲妈都不帮，专门找个人跟老娘对着干，顶心顶肺，要这种儿子有什么用！”
王秋凤一提起那两个人，就咬牙切齿。
她恨恨，“反正我的儿子，是绝对不可能和男人结契的，说得好听，男人可以生孩子，但谁不知道男人能生孩子的就那么几个啊！而且生的都是女娃！那不是断子绝孙了吗！”
赵宝娟看着三哥听完后更加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非常不好受。
迟疑会儿，硬着头皮小声说，“……妈，也有男人生男娃的……”
王秋凤用力瞪她，“虽说也有传男人生男娃的例子，但谁见过？你见过？还不是说得好听！就为了结契编出来骗人的大话罢了！”
赵宝娟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反正赵前进这种人，我就看不上，等着看吧，他妈迟早要被他气死！到时候十里八乡传开了，我看他有什么脸面见人！”王秋凤掷地有声，满脸满眼都是愤恨，以及等着看好戏解恨的痛快。
“就看前进妈想不想得开了。”赵卫南说。
王秋凤冷笑，“这搁谁身上能想得开？要换我我都想不开！一个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断子绝孙，对得起列祖列宗？一个是天天看着讨厌的人在跟前晃，心都凉了，命都要少活十年八年，说不定也等不及被慢慢气死了，直接找根绳上吊了！”
她目光扫过赵卫南赵卫北，“你们两个好在没有那种苗头，都娶了媳妇，不然我可不会留情面。”
“妈，放心吧，咱绝不娶你不喜欢的人回来气你。”赵卫南连忙说。
“是啊妈，我才不喜欢男人呢，说句难听的话，男人硬/邦邦的，搂着都不舒服。”赵卫北也表态。
“嗯，知道你们听话，没白养你们。”王秋凤神色缓和了些，很是满意。
不过也顺势说了一嘴，“卫南，你平时给兰花买这买那，吃这吃那的做什么，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你有钱就存起来，以后石头娶媳妇可要花大钱。”
“……妈，石头还小呢。”
“小怎么了？你现在住的屋子，就是我跟你爸从你几个出生就开始攒钱盖的，不然怎么够你们几兄弟娶媳妇住？”
赵卫南抿着唇，不说话了。
王秋凤又叮嘱赵卫北，“刘葵嫁过来也有几个月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个动静，你们得抓紧了。”
赵卫北，“哎！”
“还有我让喝的草药，你也找多些给她喝，我就是喝了才生你们兄弟几个。”
“……好。”
王秋凤跟两兄弟说了一通，看他们都这么听话，心里顿时顺畅了。
又关切的看向赵卫东，“好了东儿，妈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两个，你放心，他们两个保准过不好的，等着看吧，得闹出大笑话，你别认真气到自己了。”
赵卫东红着眼睛低头不说话，用力抿着嘴唇。
赵大山刚才就一直在看着他，这时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若有所思，刹那还有凌厉的暗光闪过。
面色，深深沉了下去。
“卫东，”他开口，“既然今天前进闹出这事，有先例在，你大哥二哥也发话了，要不今天你也给你妈做个保证，不会学前进。”
“爸！”赵宝娟立刻出声，“这就不用了吧！三哥一直都很听话的！”
王秋凤也随口说，“大山，你瞎说什么呢，卫东向来都听话，哪会学赵前进那么反骨，他哪用得着保证这些，他自个都自觉得很。”
赵卫北哈哈，“卫东肯定喜欢女人吧！”
赵卫南点头，“就是，卫东可不喜欢男人，那个黎禾都示好多久了，卫东看着可没半点兴趣。”
没错，黎禾那心思，其实他们多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他是看上卫东了。
不过呢，他们家对黎禾并不感兴趣，加上后来发生过争执，也就开始讨厌疏离黎禾了，黎禾是不可能嫁给卫东的，他们可不同意。
“还是保证一下吧。”在四人的开解下，赵大山竟然还坚持。
他的这一举动，惹得四人都看向了他。
王秋凤是有点不满，赵卫南赵卫北两兄弟是有点疑惑。而赵宝娟，则是心狠狠揪紧，紧张得不行。
她死死看着她爸的神色，仔细观察后，心里越发不安了。
她怀疑她爸肯定发现知道了什么！
“卫东。”赵大山开始催赵卫东了，声音一如平常，却又莫名好像带了股压迫感。
“就当给你妈点底气，你知道你妈多不喜欢沈知远那种人，带回来要天天吵架的，家宅不宁。”赵大山沉着脸风雨欲来一般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话随意落在赵卫东的脸上。
一开始，他们不以为意，因为知道赵卫东向来听话，肯定会按照要求保证一下的，毕竟也就开个口的事。
然而，渐渐的他们脸色微变。
因为赵卫东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依旧是嘴唇紧抿低着头，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攥成拳头。
正如前面所说，他们都了解赵卫东，所以看到赵卫东这个样子，就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不对劲了。
他分明就是软中带刚，就像一棵松树苗，头被风扫弯了，可是脊梁，却是绷直硬/挺的。
那唇角抿紧的弧度，以及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的癔态，分明就透出一股倔强！还有种让人心惊的狠劲！
“卫东！”赵卫南心悸不已，低喝一声，抓住他胳膊 “听话，别跟爸妈犟。”
“就是保证一下，随便说两句就好了，你就说两句，一句也行。”赵卫北也是眼皮乱跳。
“你可别走火入魔了！”赵大山呵斥。
随着这一声厉喝，赵卫东浑身颤了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眼睛通红肿/胀，刚才的眼泪还没干。
他看着王秋凤，王秋凤在这样的眼神下，心慌意乱，心底不安极了。
“妈，”赵卫东声音沙哑开口。
“别说，不许说！”第六感越发强烈，王秋凤慌乱摆手。
赵卫东却是眼底浮了层新的水汽，颤抖着嘴唇，饱含歉意与痛苦的望着她，“妈，我不能保证。”
“对不起，我不能保证。”
“对不起……”
赵卫东反复说着对不起，每说一遍，眼睛就更红，歉疚感更浓，眼泪盈满眼眶。
王秋凤早就尖叫起来了，哭了出来，不停捶打他的肩膀胸膛，“你在说什么啊！你在乱说什么啊？你解释清楚啊！”
“妈，我喜欢男人。”赵卫东掉着眼泪攥紧拳头任她捶打。
“啊——”王秋凤发狂哭喊，捶打拉扯他的衣领。
赵卫北赵卫南两个一脸不敢置信，“卫东你在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赵宝娟又害怕又难过，哭着去拉王秋凤，“妈您别打了，三哥不是故意的，妈您别打呜呜，您别哭……”
赵大山看起来依旧很平静。
然而仔细看，他的腮颊肌肉却在抽搐，脸色也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凌厉。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是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吗？”他沉沉的看着赵卫东。
一刹那，空气静了静，王秋凤也停了片刻哭喊，看着赵卫东。
赵卫东用力咬着唇角，不敢直视他爸的目光，偏过头去保持沉默。
王秋凤等不及了，哭着尖叫咒骂起来，“是哪个不要脸的，你才十八岁，喜欢个什么喜欢！还是个男人，要不要脸啊专门勾搭你！你说出来，我非要去他家骂死他不可，看看他的脸皮有多厚！是个什么货色！”
赵卫南赵卫北也犹豫着问，“是啊卫东，那个人是谁啊？是我们村的？你说出来我们看看认不认识，帮你看看他人品怎么样。”
“说吧。”赵大山沉声道。
几人联合逼问，把赵卫东围在中间，浓浓的压迫感袭来。
赵卫东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缓缓看向赵大山，终于开口，“……爸，您能接受吗？”
“三哥！”赵宝娟短促小声的喊了一声。
王秋凤立刻尖声，“我不可能——”
赵大山一拽她胳膊，打断她的话。
在赵卫东看不见的角度，给了王秋凤一个沉沉的眼神。
王秋凤急促喘气，但咬紧嘴唇不说话了。
“你说说看，要是人好，知根知底，也许我们就改变主意了。但是你得先让我们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赵大山道。
“爸？”赵卫北有点惊疑不定，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这么好说话了。
他是知道的，他爸其实也是很不喜欢男人和男人结契的。这种事要是落到别人家里，他爸管不着，也懒得理。但是要是落到他们家，他爸是坚决不可能同意的。
赵卫南也看出点端倪了，张嘴要说什么，赵大山忽然咳嗽一声。
赵卫南就不吱声了。
王秋凤擦了擦眼泪眼底藏着暗恨的开口，“卫东啊，你说吧，我看看是哪个人，就跟你爸说的那样，万一妈也看中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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