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远甘愿屈身在下面，做受苦的那一个？
沈知远唇角的笑略微僵住，看向赵卫东。
后者一副嘲弄的样子回望过来，深邃锐利的眼睛里瞳孔幽幽的，像狼一样阴险，底色分不清喜悲，唇边露出讥笑。
沈知远竟然一刹那心底有点发毛，还有点心虚。
就好像眼前这个小崽子他不认识了一样，变得陌生，一夕之间从在他掌中任他蹂躏的乖巧柔弱小猫咪，变成了凶猛的大灰狼。
他居然有种荒谬的错觉——事情似乎要超出他控制了。
但怎么可能？
沈知远定了定神，勾唇一笑，“卫东同志，你是大是小我当然知道，谁都知道你刚满十八岁，的确不算小了，但也还不算大人吧。”
赵卫东冷笑，“沈知远，你知道我在说哪里，狡辩也没用。前进哥，你也是男人，不会听不出来吧。除非——”
他充满恶意，“你没有被他摸过呗。”
赵前进眼睛瞪大，脸色涨红，看看沈知远，又看看赵卫东，猛地发出一连串咳嗽，“咳咳咳咳！”
老天爷，这是他能听的吗！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吧！
赵卫东却误将他的反应当成是他恼羞成怒的表现，瞳孔不敢置信的微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震惊，庆幸，松一口气，以及狂喜。
难道，真的被他说中了。
沈知远还没有帮赵前进摸过……
一刹那，赵卫东心跳凌乱，语气上扬满是怜悯，“看来沈知青对前进哥你的兴趣，还比不上对我的兴趣大啊。”
赵前进一听，就听出来了那种幸灾乐祸和得意、炫耀。
那他必不可能让赵卫东这么得意啊。
“谁说没摸过？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那么厚？而且……”语调转为暧昧。
赵前进抬起下巴，看着赵卫东十分不屑，“只是被知远摸一下而已，用得着挂在嘴边恨不得说给全村人知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像我一样，跟知远……啧啧，那还不得告诉全县城的人知道啊！”
轰！赵卫东刚偷偷生出一抹欢喜的心脏，顿时就被这一棍子狠狠打得稀巴烂，鲜血淋漓的疼！
赵前进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跟沈知远做了什么了？他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是做了，能生孩子的事？！
赵卫东眼角赤红，掐紧掌心，“哦，所以呢，你们做了什么？最多不就是那回事，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是对赵前进说的，眼睛却是死死瞪着沈知远。
赵前进看他分明气得脸都抽搐了而不自知，还在那嘴硬，以及试探口风，心里顿时解气得很，笑嘻嘻的，“有意思没意思，得我们说了算，卫东你又没试过，怎么会知道没意思。”
赵卫东眼眶刹那间全红了，死死咬着后槽牙，像化石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紧绷又僵硬。他在强撑，死撑着若无其事又凶悍冷酷的外表，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脆弱得不堪一击，快要哭出来了。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沈知远这时开口笑笑，“其实有意思没意思，得分一起做这个事的对象。有的人我觉得没意思，有的人我却觉得有意思得很。”
至于那没意思的人，正在被他阴阳着呢。
慢悠悠的话音落下，沈知远如芒在背。
他抬起眼皮来，对上赵卫东的目光。
年轻人眼神凶猛委屈幽怨愤怒还带恨，眼白上的红血丝快要浸润到乌黑的瞳孔里，像天寒地冻时夜里的月亮，冷冰冰的。
沈知远笑笑，“卫东弟弟，其实我之前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可惜啊，谁让你自己说再也不想跟我好了。
所以咯，现在后悔了么？要被气死了吧？
啧啧，这眼神好像恨不得咬死他呢。
沈知远就是故意的，他倒要看看小崽子能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赵卫东心脏绵密的痛，疼得他快要晕过去，哭腔里早已一股血腥味，是舌尖被他自己咬破了。
唯有这样，他才能逼退眼眶里的雾气。
他缓缓松开紧攥的掌心，“……随意，你的感观我并不在乎，反正以后又不会再有交集。”
赵卫东将另一杉箕玉米根倒出来，将两个杉箕挑起，“奉劝你以后离我远点，否则我将你对我做过的事说出来。”
沈知远耸耸肩，似乎表示随意，随他说，想说就说，他不在意~
“呵，不是说给赵前进听，他算什么男人，绿帽子带到脚都不在乎。”赵卫东胸膛像装满了火炭，他不承认是嫉妒到疯了，讥诮出声，“与其说他大度，不如说他对你也只是玩玩而已吧，自然不在意你是否忠诚了。”
“喂！你可别污蔑我啊！别想挑拨我跟知远的关系！”赵前进不满。
赵卫东挥开赵前进指过来的手指，冷冷的继续说，“警告你，别再像刚才那样强搂我，抱我，摸我亲我，否则我会告你耍流氓。”
说完，他肩膀用力撞开有点发愣的赵前进，大步离开。
沈知远看着他的背影，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露出一抹兴味的笑。
啧，小崽子真的好生气啊。
那看来快要上钩了吧？
“嘶……”赵前进回过神来，搓了搓胳膊，“知远你在用你漂亮的脸干什么？笑得太邪门了。”
“刚才多谢你了，前进哥。”沈知远轻笑。
“不用，谢什么谢，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不过你刚才真的有对他那样吗？”
“哪样？”
赵前进耳根一红，轻咳一声不好意思，“亲，摸，什么的……”
沈知远点头，“有。”
赵前进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你真的强行对他——老天！”那个场景他简直无法想象！赵卫东这臭小子福气也太好了吧！
最重要的是，听起来赵卫东还不情愿！
啊啊啊啊啊啊！
赵前进郁闷，“知远，你看我现在重新去投胎还有机会吗？”
沈知远似笑非笑，“不用重新投胎，相信我，他现在肯定嫉妒死你了。”
“那也是，虽然是假的……谁让他不识好歹哈哈。不过刚才我们那样子演戏给他看，真的没事吗？万一他真的误会我们……咳咳，会不会更加不理你啊。”
“不会。”他了解小崽子。
.
赵卫东不知道走出多远，精神恍惚的把杉箕丢在地里，自己则跑到野草堆里，直接仰着倒下去，他只觉得浑身无力，似乎所有细胞都已经死光了，在刚才被沈知远杀死了。
沈知远跟赵前进做过那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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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前进也撅着屁股求沈知远，沈知远才愿意的吗？
还是说，沈知远是主动的那一个，又或者两人两厢情愿、水到渠成？
更甚至，是沈知远屈身在下面？甘愿做受苦的那一个？
沈知远就这么爱赵前进吗？
……赵卫东双耳嗡鸣，听不见风声，鸟叫声，虫鸣声。
他难受得快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啊，他才离开几天。
是不是他要是没离开就好了，或者他没跟沈知远说那种话就好了。
是他自己将沈知远彻底推向赵前进的吗？
他后悔了。
他好后悔啊。
世上有没有后悔药啊，他愿意花所有的钱去买。
要是他没有任性跟沈知远发脾气，说那种话就好了。
沈知远会不会有赵前进的孩子啊？
要是有了，他要怎么办。
赵卫东咬紧拳头，将呜咽声堵在喉咙里，眼泪汹涌，倒灌进耳朵。
说什么跟沈知远欲擒故纵，要勾/引得沈知远欲罢不能。其实他根本就是多余的吧？沈知远才没有那么在意他，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重要、有趣。
是了，他又没有赵前进那么爱笑爱说哄人的话，能带一群朋友围着沈知远哄沈知远开心。他总是一个人，沉默寡言，简直无趣至极。
沈知远又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他唯有像一开始那样，费尽心思，送吃送穿的送钱，有价值一点，才能让沈知远多看一眼吧？
赵卫东妥协了。
他不敢再想什么“吊着”沈知远的胃口了，他怕继续下去，沈知远只会将他彻底忘记。他要去向沈知远认错，请沈知远不要把他之前的话当真，求沈知远还像以前一样亲近他，哪怕只是玩/弄他、拿他解闷而已。
只要沈知远还要他。
他不敢再奢求别的了，真的。
赵卫东哽咽着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撩起衣服擦干净脸，走出野草丛，挑起那担杉箕，往回走。
走近转角，就听得一阵尖锐的声音。
“用不着你来看我的笑话！我的目标是赵卫东，等我拿下他，你拿什么跟我比？赵卫东家境好，现在又是拖拉机手，前途无量！而谁不知道那个赵前进家里穷得要死，你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后半生吧！呵！”
“拖拉机手？”
“拉风吧！不过你这辈子只有眼红的份了，呵呵！”
“啧，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坐一下拖拉机看看是什么感觉了，怎么办？”沈知远轻笑，“拖拉机手，好像的确蛮拉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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