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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终于结束了


  唐则安瞬间就愣在原地,看来是走不了了,转过去头,与谢怡蕴面面相觑,却对上一张云淡风轻的细白面孔,那么沉着镇定,与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子如出一辙。

  这是上天怎么是恩慈啊,于冥冥的众人之中,找到了这么一位相契合的人。

  只听全琮说:“琮,与妇跪迎圣上驾临。”

  然后全力极有眼力见地吩咐人把先前堵在府门口,送唐则安的马车驾远了。

  那太监扯扯嘴角:“自是知道二公子对圣上一片赤诚。”只是不知这话是真讽,还是反讽。

  不过不在意了,说话的空档嘉庆帝已经坐在龙撵上抬过来了,入夜刚过几分,一位惜命的皇帝不待在自己的寝宫,反而来到了一个臣子的府里,只能说明他更惜命了。

  走下龙撵后首先看到的就是跪在面前的全琮,以及那个胆大妄为,敢当众说不要公主进门的宗妇,那后面是……?嘉庆帝眯起眼,浮起一抹并不代表什么意味的笑容,说:“抬起头。”

  唐则安也只远远见过几眼嘉庆帝,没有真正见过,此刻见对她说,也不免紧张了几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嘉庆帝脸上的笑容越发耐人寻味了:“唐家的姑娘?”

  说完这个,又讽刺地笑笑:“不是南阳王府的宗妇吗?”

  唐则安还没来得及答什么,嘉庆帝已将刀子对向了全琮:“全琮啊全琮,你说我应该夸你大度呢,还是夸你行事张狂呢,南阳王府的人都结交,呵呵——”

  全琮只面不改色地说:“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与我妻是好友。”

  看吧,能写出一手漂亮青词的人,如果要拽词眼,那一定拽得最让人找不出纰漏,他说的是尚书家的小姐,可没说是南阳王府家的,嘉庆帝笑道:“一个敢和夫家打和离官司的人倒配得上你家这个死活拦着朕的女儿进屋的人,一丘之貉!”

  “圣上,你能收回成命,便不至于这么生气了。”——至于那成命是什么,不就是静姝从来与他宣德侯府,与他宣德侯府的二公子从未有过瓜葛。

  嘉庆帝这次笑得更疯了,阴恻恻地看向全琮:“你妻子是一丘之貉倒是没什么争议的了,只是朕可怜唐家那孩子,她父亲兢兢业业为朕干了这么多年,朕自然该为他做些什么吧,京城里的风声也忒难听了。”

  “来人,去告诉南阳王府,他家媳妇要和离的事朕准了。”

  唐则安被惊雷炸住了一样,恍恍惚惚地睁圆眼睛,下意识望向谢怡蕴,刚才圣上在说什么?接着,一股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垮了下来,京城这么多人疯言疯语地议论这件事,她作为事件中心人物,自然也遭受了巨大的压力,良久,才后知后觉地谢恩道:“臣女谢谢圣上的体恤,无以为报……”

  嘉庆帝却没心思听她这些,眉眼间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谢就谢你今日来了宣德侯府吧。”

  这么不要脸,这么碍眼地出现在他面前,自然也该给南阳王府一点颜色看看。

  全琮自然知道嘉庆帝为什么会闹这么一出,这位从来只顾自己快意的皇帝,哪次稍稍让别人快意了,一定是有人让他难受了,惩罚别人之际,捎带让他人快乐,这种洪恩,还真是脆弱。

  不过他没提,也没说,装作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在意地跪在原地,那模样,讨厌得像是跪送嘉庆帝回宫,明明他连府门都没有踏进一步,嘉庆帝看着那衰人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进去,说:“全琮,朕饿了。”

  全琮点点头,对嘉庆帝身旁的随侍太监说:“圣上饿了,你快去吩咐御膳房,让煮几个菜送过来。”

  嘉庆帝迈着的步子一顿:“全琮,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转身对那可怜的太监说,“之前这小子不是去宫里要了几个御厨吗,把他们叫出来,我要吃四十八道菜。”

  “他们告假了。”在嘉庆帝吃人的目光下,全琮脸不红心不跳地沉稳说,“圣上,你有百八十个御厨,我只有两个,还不得好好供着,金贵着呢。”

  “朕就不够金贵,不够让金贵的他们动动金贵的手烧菜?”嘉庆帝和全琮说上几句话,气都吃饱了。

  “也不是不可以。”全琮歪头,故作思考了一番,“届时把病气传给了您,我担不起这个责。”

  嘉庆帝怒得后槽牙咯吱响:“去,去让宫里的御厨烧菜!”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内仪门里走,很快走到大堂中。

  唐则安和谢怡蕴走在后面,谨小慎微地问那面容没露出一丝情绪的女子:“二哥哥这么生猛的啊?”

  谢怡蕴不知道全琮有多生猛,至少在她面前的全琮,眼睛里仿佛都能闪出星星来了,那泼皮不讲理的样确实够气人的:“他啊,挺温和的一个人的,这不挺讲道理的吗?”

  唐则安无言以对,得,这两夫妻一人一个笑面虎,惹不起也攀不得,继续谨小慎微地当隐形人,只是那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这场和离官司打了多久,又要多久才打清楚,说实话她只有一腔的苦苦支持,并没有把握,现在突然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不得不感叹好心有好报。

  若不是存了一点好心过来报告谢怡蕴注意身子,怕没这么好的局面。

  有着意外之息的唐则安此刻也像狐狸一样,能把自己的尾巴藏多深就藏多深,在一个不受人注意的时刻退了下来,从偏门往家里赶。这些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嘉庆帝还没进去宣德侯府多久,几波人马都已经在外打探了,其中一个还是南阳王府的旧仆,见到她出来,飞快掩饰过探究后,诚恳地说了句:“夫人。”

  唐则安只觉他们也是可怜人,他们的身份不会变,却要一直适应南阳王府里的“新人”——新夫人,唐则安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句:“我和南阳王府已经没关系了。”

  夏天已是最炽烈的时候,哪怕日头下去了,还是有些热。

  不过她心情很高兴,终于、终于摆脱了南阳王府那坨毒瘤,从婚嫁起到现在,噩梦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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