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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昔日良辰退却,莫叹今朝凉薄


第七章  昔日良辰退却,莫叹今朝凉薄

痕尧仍旧记得第一次和她交手,招式怪异凌厉,险些因为陌生而吃亏,最后虽然打退了她的战意,但是只是仅仅打退而已。她的气势一天比一天来的猛烈,招式更是如游龙般复杂多变,捉摸不透,他无法记起江湖上哪门哪派出了这么一套掌掌拳拳变化莫测的武功,到现在,两个人拼力之下,痕尧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吃力了,而且他能看出来,幽兰找他对练永远都是在磨合她新想出来的招数,而自己却几乎毫无保留地全部都显露过了,陈幽兰,在他心中越来越明晰的同时,又一点点地在走远。他知道,这样女子,自己只配守候。只是,回王府以后,能不能守候,都是个问题了,看来贪婪过头了。

他苦涩一笑,不再考虑这个问题,毕竟不得我命,至于所谓的得之我幸,他觉得这个感慨该留给自己王爷,这样的女子配站在他身旁。

景煜依恋着那所谓的署国三公主,如果真的有姑娘这般无双倒也尚可,但一国公主,终究是被传闻传的更加神乎其神了。

痕尧对自己的称呼从陈姑娘,到主子,到如今的姑娘,幽兰知道,这是一种潜移默化地改变。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怅然,终究利用了一颗心,会不会伤到要看之后的路是怎么样的。

离回王府的日期越近,陈华越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命运到底会如何。

“兰儿,你走吧,为父在洛河道那边有座庄子,不是用的名义买下的,他查不到的,为父也有些积蓄,你拿走,全都拿走,带着他们走得越远越好。”

痕尧一惊,刚想出口,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能说什么?替王爷责备,还是警告陈幽兰,不要异想天开。这个时候,他成了局中的局外人,进退两难却进进退退都不和他们想干,难过的只是他自己。谁料,幽兰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爹爹,女儿已经决定三日后回四王爷府。听说后天便是开春的狩猎盛会,女儿倒是很有兴趣,不如爹爹跟女儿说说这盛会吧,也不知女儿家参加合不合规矩。”

陈华想的简单,三两句就被幽兰带走了思路,痕尧感觉她轻柔的力度,那分明是关切和让他心安。他低头,浅淡一笑,有主如此,血溅三尺又如何。

如果景煜带给他一条命,那么幽兰就真的给了他一次生。

终归是要彻悟后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种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上,活,亦或活着。

“爹爹,你说这狩猎为何还要让将相门中子女献艺?莫不是此次草原来的客人中有王公将侯,来选女子来了?”陈华被幽兰这么一说自然是被点透了什么。担忧地看向自己女儿,幽兰只是握住陈华的手拍了拍,“还有一个可能,草原来的客人里有公主或者地位卓越的小姐,怕是看上了我们哪位爷,要给那些闺秀们来个下马威,好让他们给她让道。”

“也对。”幽兰一笑,补充道:“再者,我怎么说,明面子上已经是公开了的四爷的人。”痕尧无奈,只好呜呼哀哉,“四爷,您又被拎出来当盾牌使了。”

且不说幽兰是不是故意的,但听她这个看好戏的口气,就知道,不是故意的也是刻意谋划的!

大夫人为了幽兰参加狩猎大会的事情忙了个透彻,从头到脚要给她好好拾掇一下,幽兰乐得自在,随你忙活,照样她每天不变的作息。

“姑娘,王爷,王爷说,让你明个大早就要出现在府内,所以,你是不是今天回王府。”大早!她能起得来就不错了,还出现在王府,这不是折腾他们做下人的嘛。痕尧发觉自从姑娘离开王爷,四王爷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怎么刁难他。

“四爷还说了,王府的节目由姑娘您出。”

“滚粗!当姑奶奶什么人,他以为我是猫啊,炸毛了捋一下就够!”不过,她也只是心里想一下,这样的话,还是不敢说的。

“哦~王爷如此信任我?”痕尧额头拉黑,他信不信任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姑娘,属下猜不透。”幽兰突然抬头看天,“庭前花开花落,天外云卷云舒,这般日子,终究只是书中所写。痕尧,你今日回王府,帮我跟王爷说一声,晌午前必到王府。”

痕尧目瞪口呆,都到这个份上了,这还要考验自己的衷心,姑娘啊,您还说王爷吃人不吐骨头,我看您才是血不染刃,取人首级!“这腹黑程度王爷就是叠个罗汉阵您一口气都给吹蹦跶了。”

“痕尧啊~”幽兰阴惨惨地在他背后开口,“谢谢夸奖啊。”痕尧整个人如坠冰窖,“姑娘,我这就去,这就去。”撒溜得跑。许久未回王府,他突然感到生疏,来到书房后静立在暗处,“痕尧,可是陈姑娘出事了?为何独自回来?”景煜看着整片大陆的版图,威仪自现。“回王爷,是陈姑娘命属下先行回来,说是告知王爷,明日晌午,姑娘一定到王府。”

景煜神色顿了顿,“命你先行回来,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仰头笑完,目光平视空寂的房间,只留下他依旧在喉口滚动的冷笑。“这陈幽兰,我看真是小瞧了她,既然如此有趣,为何还要放回去呢?”痕尧心里一疼,王爷当她如玩物,那可是他心里立誓要守护的女子。王爷不知她到底多优秀,有出彩,怕是日后,要后悔的还是王爷吧。姑娘他事事都能跳出局外来审视一番,偶尔以己为子,引君入瓮,又两袖清风地抽身而去。这样的女子,王爷为何看不清?

“随本王前去将军府,迎接你的新主子去。”痕尧不解,终是如遭雷劈狠狠一跪,“王爷,属下!”“切莫再说,你心意也本已经倒向于她,本王只是可惜,可惜啊,为何从前不曾识她玉壶冰心。”他边摇头边笑,笑得好不猖狂,仿若那女子已在眼前伸手就可揽入怀中,直到他腻了厌了,甩手可扔。

四爷美名天下皆知,红粉乡里春梦无期的四王爷招摇过市,却没人敢有何说辞,皆是扭头避让,如避猛虎。

“那是一种因厌恶而生的惧啊!”幽兰站在将军府门口,目光定定地看着浩荡的队伍。“小姐,您怎么猜得到王爷今日就回来接你。”幽兰不着痕迹地笑说:“怕是我们同属一类,我太清楚自己,所以了解他。走吧,上前迎他去。”

语气甚是无奈,绿袖不懂便不懂不再细问,只是抬头时看见痕尧落后四王爷一个半身位驾马而来,心突地抖了抖,脸色微微发红。

“幽兰见过四爷。”痕尧连忙翻身下马,抱以一拳还礼。幽兰冲他略微点头后,目光与景煜相撞。

景煜没什么过多言辞,在马上高傲地看着她道:“实在思之深切,迫不及待。将军可在,道了别,便随本王回吧。”王爷何曾如此对待过一名女子,哪怕是当年的知府之女也不过夜半坐轿,小门悄悄。而她不过一个皇上不要的秀女。迎她,在世人眼里,怕是已经比得上八轿之规,正门之矩的王妃嫁娶仪式了。可她不屑,甚至厌恶。眉眼一皱,口气不由转冷,“幽兰已经通知家父,家父今日病弱,不便出门,王爷赎罪。”

“将军征战,保家卫国,本王岂有加罪之理,既然如此,来,随本王归。”

他微微探下身,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上马共骑。

幽兰冷昵了一眼,景煜若以为众人目光之下,她的厉色锋芒会掩盖半分,可她不,欠了一身,依旧是婉约细腻的声线道:“妾身地位低微,不敢与王爷共驾一马,王爷可否让妾身自行骑马,尾随而行?”声音本是极美的,却不曾有何情感在内。景煜怒火窜起,突然俯下身来将她臂弯扣住,好不怜惜地一拉,众人之间那白衣蹁跹的女子好似鸿毛般,被托起。再回神,她已经落入景煜怀内,不甘心地怒瞪景煜,却见他视若无睹的自顾笑着,调转马头,铃铛响起,浩荡回了王府。

行至一半才感到怀中的人太过安静,却又不好意思先开口,只好一路闷行,到了王府,景煜先是下马,刚欲抱她下来,却见女子一拍马鞍,一个侧身翻利落站在了马身另一侧,与他两两相视,他满目勘探,而她双线平实,目中无他。

她不语,静等这个男子下文,一切好似了然。他有火无处发,想着刚才那个华丽的下马,惊得半响,如今刚回过神来,又是一肚子火。又是惊喜又是惊吓。“回府吧。”最终却是无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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