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两个人的时光
第50章 两个人的时光
听不到隔壁的任何声音，陶森然就索性注意起了韩孟城来。
她趴在他的下面，听他的呼吸声很浅，有时候还会轻轻地吐在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竟觉得还有些痒。
他的样子，她在刚遇到时便狠狠地忽视了过去，在接下来的相处里，也没有正经地瞧过，现在看起来，倒有些初见的恍惚。
不自主地，她问出了口：“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你？”
韩孟城闻声看了过来，见她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他摇摇头，“没有。”
她又想了一下自己幼年时除了待在北亭还去过哪里，“那你去过京城吗，就北京，或者法国？”
“没有，你怎么了？”韩孟城问。
陶森然低垂下眼帘，小声喃喃：“就是突然感觉很熟悉。”
韩孟城一愣，复又将耳朵贴于墙边，脸上却带了笑意：“我猜我们大概是上辈子见过。”
脸上“腾”地一声迅速红了，陶森然用手抓住墙，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韩孟城神色严肃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似有四五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告别，陶森然仔细听了听，那异国的军火商，说的竟然是法语。
几阵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他们这是走了吗？”陶森然问。
韩孟城点点头，突然神秘莫测地说：“我想起一件事。”
陶森然看他，“什么事 ？”
“霍敬桥很信你，今晚这间房格外特殊，他竟只留你一人在这。”
他进来时原本作好了解决一屋子人的打算，却意外地只有两个人。
这是唯一能靠近他们见面的房间，防守却这般薄弱。
陶森然并未察觉到他话里的玩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对我只是客气而已。”
门外又有人来了，似是折返，很快便敲了门。
“陶小姐，我能进来吗？”
是霍敬桥！两人相视一眼，韩孟城伸手环住了陶森然的腰。
“做什么 ？”
韩孟城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说：“嘘。”
一瞬间，陶森然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快速闪过，周遭的温度也突然降低。
“啊…...唔”尖叫声呼之欲出，却突然被堵住。
这是…...猝不及防的一个吻就这样轻轻地落了下来。
韩孟城的脸从未如此地近过，湿热的触感，真实地落在嘴唇上，她像是被人一下子推下了永看不见底的深处，陡然失了重，尽管她的头是抵在了墙上，却仍是找不到一个着力点。
起初的湿热触感已经感受不到，她竟一时失去了那张嘴的位置，似乎是已经麻了。
韩孟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两唇分开，余温尚在。胸口反复起伏的呼吸，使她暂时忘记了自己此时正在窗外悬空，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脑袋却倔强地没有彻底趴在他的怀里。
房间里，霍敬桥已经走了进来，窗户被风吹得不住地摇晃。
后面跟着进来的下人焦急道：“老爷，我未曾见陶小姐出去啊。”
霍敬桥没有说话，走到窗边将手搭在窗沿上，向外看去。
外面的秩序丝毫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他微眯起眼睛，缓缓地将窗户关上，“派人去陶小姐家里看看陶小姐是否无恙回去。”
窗户下，刚刚被韩孟城将脑袋按在怀里的陶森然露出头，大口吸了几口空气，感受到韩孟城胸口在颤，她抬头，“你笑什么？”
他眼睛如波地看着她，“我开心啊。”
开心？他们都这般境地了还开心？他又说：“刚才那个吻…...”
“我知道你是情急之下，我不会放在心上。”她说。
韩孟城点点头，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你抱紧我，我带你移动到那边，脚能落地。”
从刚才起一直是韩孟城单手抓住突出的墙壁，虽然他颇有力气，但承受了两个人的力量，也坚持了许久，现在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他带着陶森然先安全落到了地面，复又借着在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冬青树，安全地摸了出去，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霍敬桥花了大价钱来增强霍府的防卫，但比起韩公馆还是要逊色很多。
单单是这来回的巡逻，虽然也有三套方案变换，却都已经被韩孟城摸了个通透。
只是霍家处于很繁华的地段，出来后大街上人烟倒是不少。身边多是匆匆而过的黄包车，看他们焦急的模样，不知道一晚上接到多少单子，但也只有如此，回了家面对妻儿的眼神，才有了交代。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在街上走着，你不出声我也不出声，暂时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寻常人家吃完饭出来散散步般。
她跟着他走，不知走到了哪里，走过了宽阔的街道，接着就要穿闹市里的小巷。
天实在是黑，尽管有韩孟城在身旁，不免还是心有余悸，就算是在白日，她也从没来过这种弄堂。
窄窄的走道两旁，不少人家没有关上门，正如陶森然先前所看到的还在工作的黄包车夫，他们是谁的丈夫谁的爹，而又有多少热饭在等他们回来吃。
门外吊着的灯，引了不少飞虫蛾子，这些影子不安分地映门槛上，台阶前，还有四周的墙壁，不知为何，竟让陶森然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韩孟城的脚步，渐渐地在一家门口驻足。
陶森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家没有大门，里院很窄不宽敞，厨房是随意搭建的，颇为简陋。
依然是那么一个吊着的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女主人在灶前忙活，冉冉飘起的烟气在夜色中竟显得那么夺目。
男主人在院子里对着一堆木材敲敲打打，而他们的孩子就蹲在一旁，用两只手拖着脸，极为欢喜地看着 自己的父亲，“爹爹给我打小马咯~打小马咯~”
陶森然看着看着，不自主地跟着一起笑了。
韩孟城回头看了看她，道：“走吧。”
弄堂不算长，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完了，又重新回到了大马路上，看着满目的店铺洋楼，竟有些不真实感。
看他刚才走得轻车熟路，好像那条路已经走过了很多次般。
陶森然猛然中感觉，她现在所了解的韩孟城不过是冰山一角，战场上、对手面前、家人朋友面前、甚至是无人的时候，他都是不同的。
若是自己这一次没有来南亭，兴许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他了，至于婚后，更是不知该如何相处。
嗯？怎么越想越远？
陶森然甩甩脑袋，想跟上了他的步伐，“你，走过很多次吗？就刚才的弄巷。”
大马路上的灯光再一次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中间隔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像是随时都会紧靠在一起。
韩孟城放慢了脚步，待陶森然跟了上来走在了他的身侧，他才开口回答：“南亭有很多像这样的弄巷，以后我多带你来走走。”
以后？多久算以后？十天、一个月还是半年？
想要商量退婚的话，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陶森然总觉得现在说退婚的事会破坏掉什么，而韩孟城其实也是每天都很忙，特别是他从外面回来以后，听说有意要去打父亲的劲敌吴之雄，她真不应该现在去拿退婚的事分他的心。
于是她说：“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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