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为什么是他
同车出行,李念一手支着下颚,慵懒地靠在引枕上,两眼直勾勾盯着沈行之的侧颜。
她这一整日,一看到沈行之的眼睛就觉得不舒服。
头晕,血往脑袋走,心如擂鼓,呼吸困难,连话也说不清楚。
看不到时,才觉得好一些。
可她左想想,心头莫名有气。
凭什么自己一个人思绪烦躁,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还能办公?
但这念头一出来,李念就觉得不对劲。
她又往右想想。
那处理公务是沈行之身为朝臣的分内之事,是必须要做的。
自己现在是个闲人,怎么能影响别人办公呢?
果然是自己没事找事。
可就算自己是没事找事,他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像个没事人一样啊!
如此循环往复,硬是左右拉扯了一天,李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居然用一整天的时间来揣摩沈行之?
想到这,她抬手扶额,在马车里,靠在引枕上仰起头。
一声长叹。
“主子,是不舒服?”佩兰有些担忧,“我给您按按肩膀?”
李念抬手虚虚一挥,摇摇头。
佩兰看着她连连叹息,不舒服的样子,眼神探究地看向沈谦。
马车来回摇摆,沈行之被她那犀利的目光戳着,脸颊快被烧出个洞。
他一头雾水,放下书卷,侧目想问。
可那一瞬,佩兰是没什么反应,李念猛转过头,看向马车外。
佩兰的眼神就更凛冽了。
沈行之迷茫不解,看她们俩一个字也不说,片刻后,又将手里的书端了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瞧着李念慢慢又转回头,似乎也在看他。
沈行之肩头一耸,长出一口气,再次放下手,转头看李念。
这女人又别过视线,只看窗外。
那一刻,沈行之是真切地感受到佩兰眼里的杀气。
他摊了下手,无声道:我怎么了?
佩兰的手已经摸在腰间短刀上,也无声回应:你最好真的什么也没干。
沈行之坐在那,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萧佩兰和别的下属不一样。
她不是自幼为奴长大的姑娘,她是萧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是世家贵女,地位不低。
可萧家的男人都死在战场上,家里的爵位身为女子无法继承,之后她又受了重伤不得不回京,眨眼成了落难的凤凰。
她看不上京城那些整日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庸才公子少爷,对方也一样看不上她这天天武刀弄棍的武将女儿,婚事僵持不下。
萧佩兰也曾想过其它出路,靠自己的手赚钱谋生,但放眼全大魏,谁家都不敢雇佣她,都觉得自家门楣小,雇不起将军的女儿来干活。
久而久之,萧家就到了缺银少穿的地步。
萧佩兰是在没办法,才同意了当年受伤时,沈谦的提议。
结果也没想到,天下太平之后,沈谦居然是让她去伺候那位“嚣张跋扈”的长公主。
可那时候萧佩兰没得选。
只是时间再往后,她这活干着干着,心里主子的优先级就变了。
只要是和李念有关系的事情,她直接顶撞沈谦也是常事。
最初沈谦避开李念不见,萧佩兰几次冲进沈谦的书房,若非北息拦着,两人定要动手。
知道她确定了李念是真的不愿意嫁之后,这才作罢。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两人拴在一起分不开时,心里其实五味杂陈。
她既想要李念远走高飞,再也别回那宫墙之后,又觉得沈谦其实也算良人,起码非常尊重李念的选择,真绑着解不开,说不定也是天赐良缘。
但她不能允许沈谦来硬的。
只要他管不住自己,敢和京城那群纨绔一样来什么霸王硬上弓,那她拼了命也得让沈谦付出代价。
佩兰本是将门出身,这念头一起来,浑身都飘着杀气。
李念坐在雅室里,冷吃兔还没上桌,实在是忍不住问尬笑一声,强行解释道:“我这侍女可能是有点喜欢兔子,看不得冷吃兔,你多担待。”
沈行之抬眉看着她,忽然道:“不躲着我了?”
李念抽动两下嘴角,表情更尬了:“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沈行之端坐在桌边,他手中掌着茶,听到李念的话后,微笑着放下茶盏。
似乎是故意迟疑,但目光自始至终注视着她。
那视线太过犀利,李念顿觉心如擂鼓,忍不住又要挪开目光。
沈行之故意到此时才开口,轻声说:“如果夏修竹要带你回去,你怎么想?”
吃冷吃兔的酒楼不大,但已经自贡这里最好的酒楼。
雅室只有小窗,也不如青州和京城气派,又窄又小。
楼下大堂嘈杂的说话声,小二的吆喝声,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念端坐着,许久没说话。
她还没想清楚。
沈行之垂眸,淡笑道:“我的人用了所有的办法,去找刀大说得那位机关门的传人,但已经过去四五日,毫无消息。可能,真的要等盐乱定了,这个人才找得到。”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几乎是明晃晃的告诉李念,这链子十之八九就是世帝干的。
所谓的机关门传人,也不过就是拖着两人干活的借口。
李念抬起手,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玄铁链。
三指宽的链子像是个手镯,在雅室里的烛光下,被照出一道镜面的反光。
“我是不明白,这链子的另一端,为什么是你。”她温声说,慢慢抬头,“沈行之,如果去京城,这链子有和没有,也就区别不大了。”
面前的男人一身白衣,儒雅坐在桌边,清秀的面容上透着沉稳。
他不动,也不言语。
李念拿过桌边放着的团扇,捏在手里摇了几下。
她确实还没想明白,链子的另一边,为什么是沈行之。
如果链子真是世帝扣上的,怎么偏偏给她扣在一个六品官员的手腕上?
他和楚阳郡公的关系,应该还没到需要做个什么局,用这种法子来恶心他的程度吧?
李念叹口气,摇摇头。
“不急。”她又恢复了往昔的从容和淡然,轻声道,“让我再想想。”
如果回京,就算这链子从手上取下来了,她此生和沈行之之间也会变成无法斩断的关系。
虽然这几个月,他们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京城那些好事之人会怎么嚼这舌根。
取下来,和没取下来,又能有什么不同。
桌边,沈行之看着她深思熟虑的模样。
将涌上嘴边的坦白话语,又生生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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