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这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啊
李念站在窗外,也不好说什么,思量许久,只道了一句:“秋山,我给你送来了不少好药,你且用上,先把身子养好。”
隔着一扇窗,她看不到屋内的场面。
邵平连忙拿着撑杆,低着头将内里的窗户往外打开了一些。
铺面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息,像一把大手捏住李念的心。
她背过身,许久没听到声音,便又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秋山,你不高兴可以和我发脾气,不关楚阳郡公的事。他和我连着,又被我毒晕过去半月,他也没办法。”
“那半个月是真耽误了。”王崇古道,“公主也是想得简单,郡公决计不会是没法子的人,只是生生晕过去这半个月,实在是耽误不少大事。”
他说完,还重点强调一回:“下次可不敢这么干了,我要知道是用来迷他的,我都不会给你。”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从病情说到怎么养,李念连连点头。
屋内,沈谦眉眼之间的神色越发嘲讽。
邵安气怒不已,两手撑在床上,回瞪过去。
邵思昌一眼就能看出个七八成,叹口气,上前扶着自家儿子的双肩,劝解道:“身子没好,逞能什么,躺下。”
窗外,王崇古唧唧歪歪不停,邵安越发气恼,咬着牙怒道:“你给我等着。”
沈谦勾唇浅笑,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低沉开口:“邵二公子好生修养,我在长公主府里等你。”
他转身,看一眼撑开窗户的邵平,伸手将撑窗的杆取下来,放在他手里。
“别把病气过给公主。”
说完,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李念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崇古这么能碎碎念呢?
从气血到身体发肤又到八字命理二十八星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地说了一大堆来讲述邵安的病情。
她一边想听里面说什么,一边又不得不很礼貌的“嗯”“啊”“哦”,到最后沈谦出来,也没能听到半句。
“哎呀!看看,摔了吧!”王崇古惊呼,“你这身子也没好,翻窗爬墙的自然不会利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李念回头看去,沈谦一脚卡在窗上,有些难为情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忙抬手帮着抬起窗,一推就瞧见里面手握着两根筷子,正咬牙切齿,对着沈谦脚底又切又砍的邵平。
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邵平僵在原地,扯了下嘴角,干巴巴笑着,眨眼就把筷子藏进袖口里:“那个,我就看看,这往外开的窗户居然也会卡着脚,有点新奇。”
他说完尬笑一声,伸手要去抬沈谦的脚。
沈谦此时倒是飞快收了回去,站稳后拱手行礼:“多谢公子。”
邵平瞧着李念还在看他,都快哭出来了。
“邵公子,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郡公,且依然是圣上赐婚于本宫的人。”李念沉着声音道,“打狗也还得看主人不是?”
邵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连点头。
至此,李念才抬头往里看了一眼。
窗没全开,看不到床上人的模样,她刚想张口再说什么,却听王崇古“啧啧”两声:“脸肿着,现在脚也扭一下,上下平衡?”
李念回眸,看着沈谦背对着她摇头摆手,示意王崇古别继续说的样子,小声问:“扭脚了?”
沈谦这才看过来,脸上依旧挂着难为情的样子,却没回答。
李念“哎”一声叹息,回头看看窗户,再看看沈谦,刚才想说什么,被这一打断就忘了。
她望着窗户,便道:“今日你好生养着,等你改日能下床了,我再来看你,这链子拴着,实在是不方便。”
她说完,看着沈谦惆怅的眉眼:“还能走么?”
他点头:“能。”
李念了然,只是走了两步出去,那链子便绷直了拽着她。
回头看去,沈谦脚下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一旁王崇古又进去开药去了,前后几米内,竟只剩下她们两人。
李念无语。
沈谦脸上满是愧疚,抿嘴咬牙,一言不发,就那么努力地挪着。
她鼻孔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两步,搀扶起他的手臂:“慢点走。”
沈谦却想要抽出来:“不打紧的。”
“闭嘴。”李念心里烦闷得很,瞪了他一眼,“我扶着你走,你这样子万一再摔了,麻烦的还是我。”
沈谦露出几分怅然失落的样子,温声道:“抱歉,本来应该是我护着你的。”
他说得那么真诚,反倒是把李念逗笑了:“算了吧,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我还犯不着让一个脸肿成这样的来保护我。”
沈谦微笑着,没说话。
临出院子前,他回眸望去。
邵安的屋檐下,邵思昌与邵平并排而立,冷冷看着他。
邵府八月的天比腊月还寒。
邵思昌见两人走远,这才愤恨回头,看着琢磨药方的王崇古:“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个老狐狸,佞臣!”
“唉唉,说佞臣就过了啊。”王崇古捋一把胡子,“两广是人家一家打下来的,云贵也是人家杀进去的,你这时候说人是佞臣,那你先前怎么不把这些地界都忽悠下来啊?”
“我!”邵思昌撇嘴,“地方割据,还忽悠他们呢,我进去用不着说话就得死。”
“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王崇古提笔蘸墨,改两味药,“可不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就忘了之前什么凄惨模样,一边吃饭一边骂娘怎么行。”
邵思昌揣着手,没法反驳他。
“是吧,沈谦那个人,抛开是个老狐狸之外其实也没那么不堪,那是真能办事的人,不说远了,就说眼前,若是把你家俩儿子送去断盐案的话,你觉得他俩行么?”
行个屁。
邵思昌没吭声。
王崇古笑起:“你啊,对付这种乱世出来的重臣,你想动他那得讲方法。”
邵思昌又看看他:“你这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啊?什么章程啊?”
王崇古吹一下未干的墨迹,笑道:“哪边都不重要,我是真心实意地提醒三位,就算现在想刀了他,也得静待时机。他根本不在意我会不会说这些话,亦或者我是不是站在邵家这边的人。”
“就算我们全都联合起来了,你觉得他怕么?”王崇古把方子递给邵思昌,“他家什么毛病,你俩儿子不清楚,你还没数么?”
说完,他收好药箱,拱手拜别。
邵思昌看着方子上的字,半晌没说话。
“爹,楚阳郡公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啊?”
“嗯。”邵思昌点头,把方子放在邵平手里,低声道,“对面越疯,他们越狂。当年战云贵的时候,一万残兵对八万云贵地方军,三天三夜,不接降,把人杀到跳崖投河,无一幸存。”
他竖起手指,补了一句:“时年不满十岁的沈谦,那时候也亲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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