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很甜,可以将就吃
060 很甜,可以将就吃
名爵二楼,隐蔽的隔间内,三道人影各落座一方。
梁元视线来回扫着对面十二点方向和三点方向的男人,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无声的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说,你们两个要是吃了火药就给我喷出来行不?”
正好服务员上来将他面前的林宝坚尼点燃,火势一下差点冲到他眉梢,后怕的拍着胸脯抱怨,“一声不吭的,我还没被烧死就快被你们两给呛死了!”
也是巧了,啥时候还能一起撞上这两尊呼风唤雨要啥有啥的大佛同时心情衰到极点?偏偏周围这火里还夹杂了碎冰,冷不防就能冻死人的那种。池骞没瞥过梁元的怂样,一声冷哼,“看来某家那位貌似也不领情。”
说完,手里的飞镖在空中划出弧度,直中靶心。
梁元眨了眨眼没听懂,“什么意思?”
第二支飞镖飞过,池骞没挑眉轻笑,“昨天才结婚,今天就被离婚,聂公子头一遭被人嫌弃这么彻底。”
“什么!”梁元下巴差点没掉地上,“聂南深你领证了?!”
他们这万年单身的聂总居然还玩闪婚这一套?不对啊……秦思砚在国外,那他结婚的对象是……
瞳孔蓦地放大,梁元扭头吃惊看向一杯接着一杯灌肚的男人,只见向来矜贵优雅的聂公子手指把着鸡尾酒杯,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闻言眉目一沉,反讥的话还没说出,一楼区域像是出了什么事,引起一片骚动。
聂南深的位置正好是在靠倚栏这边,视线无意往下扫去,一道人影正被人包围住,他唇角勾了勾,话是对池骞没说的,“在挖苦我之前,你还是想想你这个英雄该怎么救美吧。”
下巴朝楼下的方向微指,梁元和池骞没同时看去,只见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左右正被两名黑衣人制住,对面一名穿着花衬衫吊儿郎当的男人正缓缓朝中间的女人走过去。
梁元一惊,望着楼下乱成一团的景象摸着下巴淡淡感叹,“啧,今儿个真是个多事之秋……”
死对头之间果然不缺冤家路窄啊。
回过头,三点钟方向的男人手里最后一支飞镖已直直落在墙上,人已经越过他们直接朝电梯方向走去。
烟酒迷离的舞池旁,已被一群人自动挪出了地来。
衣衫不整的女人,开领衬衫隐隐被撕破露出半边香肩,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对面朝她走来的男人,止不住害怕,“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温纾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今天剧组因为她额头受伤耽误了一整天的戏份,事后导演让她在今天聚餐的时候给大家赔礼道歉。
本来今天的事就是她的不对,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她还是来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导演所说的赔礼道歉竟然是打算将她送到一个老男人的床上!
于是她一个人趁机跑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将她拦住,她不敢想象如果刚才那些人出来再把她逮回去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对面男人的步子停在一米之外,花里呼哨的衬衫在迷暗的灯光下不仅不显俗气,反而更加衬托出一种极近妖孽的气质,左耳一颗血红宝石微闪璀璨,俊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薄唇微微勾起,弧度凉薄,“想干什么?”
男人白到透明的手指指了指左边胸口处,语气十分吊儿郎当,“刚才撞了本少爷,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想跑了?”
温纾一愣,想起她刚才从房间跑出来时好像是撞上了一个人,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的她也没看到男人眼底的戏谑,连忙道,“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一句道歉就想了事,”男人一挥手,制住温纾的两个壮汉退到一边,他上前来撩了下她俗气的衣襟,笑容痞得像那些街头的混混,“你当本少爷这么好打发的?”
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衣服,被他这一撩,直接露出里面的小吊带。
“那你们想怎么样?!”温纾忙拉好自己先前被扯坏的衣领,一双美目怒瞪着容貌似阴似柔妖孽到极致的男人。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她一定会认为面前的男人是哪个公司旗下重点栽培的小鲜肉,更如果不是男人那骨子里隐隐散发着一种类似池骞没同样阴暗冷酷气息的话。
“还敢问想怎么样!”跟在男人身后的跟班冷冷开口,“如果不是你撞了骁哥误了时间,我们能耽误那么大一笔单子吗?!”
骁哥两个字一出来,四周隐隐传来了一道道意味不明的惊叹声,“那小子就是陆骁?这么年轻?”
“年轻?那手段狠辣着,松老大一手培养起的‘暗夜’都被这家伙翘了墙角,自个儿蹲在监狱里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人家这叫年轻有为!”
“啊呸,还不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温纾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听到那些话脸色更是惨白,另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男人跟着附和,“骁哥,依我看这妞还是个雏儿,”嘿嘿猥琐的笑了两声,“要不咱们给带回去……”
后面的话对于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大半年的温纾来说,再耳熟不过,只见对面男人阴柔妖孽的薄唇划出似深似浅的弧度,扫了她一眼,“好主意。”
凌眉刚挑起,那人已经下了命令,“听见没,还不快把人给骁哥带回去!”
“是!”双手立马被人用力制住,她叫了出来,“不要!你们想要做什么!”
但那些人哪里听得近她的话?只一个人上前拉着她就往外走,“放手!”她奋力的挣扎着,试图恐吓这帮来者不善的人,“我叫你放开我,信不信我报警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纾才发现哪怕她被人抓住时也是一直冷眼旁观的围观群众终于朝这边看过来,一道道目光怪异。
“报警?”陆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不仅没有被女人的话语骇住,唇角勾起的弧度反而肆意咧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警察敢不要命的插手老子的事,给我带走!”
哇,好嚣张啊好嚣张。
名爵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是有钱人的销金窟,说难听点就是各种黑色地下交易场所,牵一发而动则各类江城顶尖上的人,一般警察确实不敢来管这里面的肮脏事。
言晏从热闹处收回视线,看向身旁无动于衷的男人,“唔,有良家少女要被拐卖了,”半醉的模样戳了戳他拿着酒杯的手背,“你不去管管吗?”
詹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某处出现的人影,淡淡的道,“池骞没的地盘,他自己会解决。”
言晏疑惑的看着他,詹聿下巴往某个方向微抬,“名爵真正的幕后老板。”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哪怕是隔着烟雾缭绕的彩灯,她也仍看清了从人群后走出的两道模糊身影。
名爵真正的幕后老板,聂南深是明面上的投资人。
同样高大英俊不凡,一个霸气冷硬出现在众人视线,直接将那里弱小无助的女人揽入怀中,一个矜贵冷漠隐在暗里,步伐缓缓朝她的方向走来。
嘈杂的一片仿佛在他身后自动被隔离开,脚步缓慢而从容,言晏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舞池旁引起的骚动处,半醉半醒的感叹,“哇,英雄救美呢。”
那里,池骞没正将害怕成一团的女人搂在怀里,视线不讳的对上正对面痞意十足的男人,各自身后都站了一堆手下,大有两派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她看得津津有味,黑色的手工皮鞋停在身旁,一道阴影将她罩住,那两方人马都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见,耳边只响起了淡淡的四个字,“起来,回家。”
就连关老爷去世,关家破产,聂南深也没见她这样醉过。
甚至安苏曾经偶然间也提过,她一向不喜欢碰酒。
言晏没有抬头,视线正好越过男人身侧盯着某处,喝了不少酒的喉咙有些干涩,“你是来接我回家,还是来逮我回去的?”
詹聿就坐在一旁,手肘倚在身后的吧台上端着酒,抬眸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聂南深,闻言蹙了下眉。
聂南深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对于关言晏来说,家和一座居住的房子,有很大的区别。
“不回去,你打算烂醉在这里?”聂南深双手插在裤袋里,解开的西装扣子没扣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盯着女人被酒精熏得微红的脸,“还是也巴不得这里能有哪位金主再看上你,借此来摆脱我?”
温纾不就是这样?以为靠自己的本事就可以爬进娱乐圈,以为没了池骞没她还能在那样混乱脏杂的地方存活。
言晏像是在认真听着他的话,但也是好半天才将视线从那边收回来,“不离婚,”怔怔的抬头,“那分居行不行?”
“关言晏!”
男人低沉的嗓音含着浓浓的不悦和警告,言晏像是被他的怒意吓了一下,瘦小的肩膀缩了缩,摇头喃喃,“真是搞不懂你。”
但她也不过是随意吐槽了一句,然后便朝他杏眸含水的将双手打开,“我醉了,”细细的嗡嗡声有些娇媚的沙哑,“抱一下。”男人胸腔里的那股怒意还没来得及释放,突然就被她这软软的,带着撒娇的细语一下灭了个没影,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对一个醉了的女人发,更别说……
聂南深瞥了一眼一旁坐着不动的男人,“不是有你的蓝颜在这里?”他站着没动,英俊的眉目净是冷笑,“这会儿要我抱什么?”
有事没事就来找这个詹聿,安苏不在,这女人是不是除了这个男人就没别的朋友了?
言晏悻悻的收回手,赌气般的别过脸,“不抱算了,”鼓着气的小脸蛋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声音更软更低,“詹聿……”
‘聿’字还没收尾,人直接被打横抱起,“回家。”
聂南深抱着她转身就走,沉着的眸一刻也没落在詹聿身上。
她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又好像是头疼得紧,不笑了,将脑袋往他胸前埋了埋,鼻尖全是属于男人的气息。
“你抽烟了,”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然后将脸别了别,“还喝酒了,不好闻。”
那皱着眉头的小脸上就差写着满满的嫌弃两个字了。
“关言晏,你信不信我丢你下去!”
一个醉成这样的女人竟然还嫌他身上不好闻?那些刺鼻的酒气都是她自己身上的!
哪知他一句话,言晏搂着他脖子的手立马锁死,紧紧的抱着他摇脑袋,“不要,”像是真怕他松手,又怯怯的补了句,“会疼。”
她双手一紧,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聂南深眉间的不悦这才微微散了一些,“知道会疼就听话一点。”
其实他本来想说疼死了最好,又看到她拧着眉好像挺难受的样子,临时改了口。见他貌似不那么生她的气,她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下巴便接着姿势抵在他宽厚硬实的肩头。
聂南深身后渐渐远去的舞池旁,池骞没还在和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不偏不倚,她正好看到被他护在怀中的女人抬着脑袋,望着池骞没冷俊的侧脸,神情专注得仿佛眼里只剩下那个在危险时刻保护她的男人。
就在聂南深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以为她睡着时,就听到她低低的声音贴在耳边,淡淡静静的,“温小姐在今天过后,肯定会爱上池大老板。”
她的头就靠在他肩膀上,聂南深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语气明显比先前的温柔许多,“嗯?为什么?”
她似笑了一声,“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太容易放下防备啊。”
困难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绝望的时候,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能伸出手来拉她一把,哪怕那点渺茫得只有芝麻大点,那也叫希望。
就像是一个被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人,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给她一张饼,是人是鬼她也会巴巴的跟着去了。
这就是现实。
聂南深侧眸扫了她一眼,“你对我有什么防备?”
“嗯?”
她回过头来。
“我救你不止一两回,”看着她茫然不知的模样,聂南深欣长的眸微微眯了一下,“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言晏抬着小小的脑袋,好半天才不明所以的反问,“我这不是把自己都许给你了吗?”
不然要怎样才不算忘恩负义?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况且,她一直把自己宝贝得很好的,她把这么宝贵的自己都给他了,还要怎么样?
聂南深很敏锐的看出了她心里所想,喉尖不冷不淡的吐了一个呵字,很嫌弃她把自己身价抬高的样子。
言晏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既然你不喜欢,那聂公子啊……”出了名爵,那些吵闹的音乐全被隔绝于耳,闷闷的将脑袋重新靠回了他胸膛,缓缓的闭上了眼,轻声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踹了我啊?”
夜里冷风肆意,“我一天之内不想听到两次这个话题,”聂南深低头看她穿的那身并不算厚的毛衣,步子加快了几分,“樊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很冷,她将身子往暖和的地方贴了贴,声音依旧很低,“哦。”
陈叔已经开车出来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过来,陈叔立马打开后面车门,聂南深将她放到后座,“那你想要踹了我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说啊……”
“结了婚是不能出墙的,”她闭着眼,低低糯糯的嗓音混在风声里,越来越小声模糊,“你别耽误我找第二春,毕竟我还这么年轻……”
聂南深刚给她系好安全带,冷不丁的就听到最后一句,看着女人没心没肺就这样睡过去的迷糊样,恨不得就这样一把掐死她!
他是养了个多没良心的东西?
名爵内闹剧散场,双方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池骞没搂着怀中人儿消失,陆骁也带着自己手下离开。
詹聿杯中的酒还剩一点。
“这位先生,刚才那位小姐走的时候把这个忘带走了。”
吧台后的酒保叫他,詹聿回头,酒保正把放在吧台上的一张照片和一张资料递了过来。
“詹聿,我看不懂他。”十分钟前,关言晏缓缓坐了起来,背脊挺得笔直,“一开始她要在那出丑闻中爆出樊榆,良黎以为他是为了替我出气,可我知道不是。”她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仿佛这一瞬间已经清醒了过来,“后来知道他是为了利用樊榆和秦思砚的关系,逼秦思砚从意大利回国。”
言晏好笑的摇了摇头,“原来也不是。”
他渐渐拧起眉,然后看她从包中拿出一份被揉成一团的资料和一张照片。
“今天我看到他打算送出去的报道,”她盯着手里那张照片,眸色清明得毫无醉意,“聂南深要对樊家下手,就得先从良黎开始,他报出来的几家慈善机构,包括了那家孤儿院。”
詹聿一眼扫过去,被揉出皱褶的照片,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脸色一变,“你父母去世的那个地方?”
良黎在江城是众人赞口不绝的慈善家,二十多年来在江城建立了多加慈善机构,这样的人,最经受不住任何负面的舆论打击,可是……
“这封报道一旦发了出去,恐怕樊太太手下的几家慈善机构都得倒闭。”她像是在幸灾乐祸,手一松照片便落在了吧台上,自顾自的又倒了杯酒。
一杯下喉辣得人鼻眼通红,“你说如果那些事被聂南深查出来,”她一只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姑姑该怎么办?”
聂南深如果真的要对樊榆下手,那些事肯定瞒不过那个精明的男人,那到时候关珩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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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头疼得像是要炸开。
脑袋深处一阵阵的不适最终让言晏从熟睡中醒来,睁着双眼盯着仍不熟悉的天花板,昨天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才逐渐回到脑海。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昨天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已经被换成了舒适的睡裙,整个空荡荡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
言晏没多想,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拖着很不舒服的身体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揉着肚子下楼。
到了楼下也只有余妈在厨房发出切菜的声音,依旧没有男人的身影,她忍不住问,“余妈,他出去了吗?”
余妈知道这个他指谁,一脸诧异,“哎,先生没在楼上吗?”
言晏摇了摇头,余妈将刚做好的菜端了出来,“我八点过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先生,难道是一早就出去了?”
言晏到饭桌前坐下,“那可能是加班去了吧。”想着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像聂南深那样的公司高层周末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哎呀,那可不好了,我今天家里有点事,还想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向先生请个假呢。”余妈将饭菜备好,看了眼正拿起筷子的女人,踌躇着道,“那个太太,要不您看看我这……”
在她看来,既然是夫妻,那请假这种事给关言晏说也是一样的。
但言晏明显犹豫了会儿,余妈怕她不答应,连忙道,“太太,是这样的,我大女儿怀了孕,这两天正是预产期没人照看,我想过去照料她几天……”
言晏拧眉想了想,毕竟开工资的人是聂南深,她是没有权利擅自替他放人的,但看余妈实在是急迫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请假的这几天,薪水可能会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等他回来了我给他说怎么样?”余妈左右纠结了一下,要知道这家先生开的工资是很可观的,但是一两天的薪水和被辞退比起来,明显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她点头答应,“哎,那就谢谢太太了!”
不是言晏心疼那几天的薪水,只不过这样的话,就算聂南深回来问起,她也比较好交代一点。
接着余妈硬是要留下等她吃完洗了碗再走,言晏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是先放了人,“不用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
虽然知道这些从小生活在有钱人家的千金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余妈实在是迫切的想去医院看女儿,于是也不再拒绝,解了围裙道了谢,然后出了门。
言晏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饭,和聂南深吵完架又空腹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闻到饭菜的香味也来了食欲,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言晏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开始收碗筷。
手里刚拿起一盘菜碟,正对着楼梯的方向,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楼梯口盯着她的男人,英俊的眉目沉得不像话。
言晏愣了,下意识的问出口,“你没去上班?”
聂南深抿着唇,墨色的眸盯着她纯真无害的脸,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今天是周末。”
聂南深抬脚走过去,视线扫了桌上的饭菜,最后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盘子,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昨天醉成那样,回家后又是吐又是哭又是闹的,一点平常端庄矜持的样子都没有,他费了一晚上时间给她洗澡换衣服,最后再把人哄睡着。
他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天亮了才在书房处理工作时眯了一会儿,早饭都没吃,她倒好,这会儿一个人还吃得挺香!
言晏看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大概猜到了他昨天可能因为她没有睡好,有些内疚的问,“那你吃饭了吗?”
聂南深盯着她拧眉冷笑,“我刚才有和你一起吃饭吗?”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在家,所以我……”
她又不是故意吃饭不叫他的。
聂南深懒得再和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说话,拉开凳子坐下,“余妈。”
半天没人应声,男人正要喊第二声,站在对面的女人才开口,“余妈她请假了……”言晏在那里端着盘子拿走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手脚规矩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女儿要生孩子了,她说要过去照料两天……我给她说了,这两天薪水从这月的工资里扣。”她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聂南深蓦地想起就那个头发柔顺的小脑袋昨天不停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挠人心神的模样,气焰一下灭了不少,但仍是不冷不热的,“还挺会勤俭持家。”
那话里的嘲弄她听出来了,这会儿言晏也差不多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好像是吐了他一身,于是更加内疚了,“那……余妈做了很多菜,我没吃完……”
她刚要放下手中的一碟菜,男人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让我吃剩菜?”
堂堂WK的总裁不吃剩菜的哈……
言晏抿了抿唇,“那你想吃什么?”
要不出去吃的话还没说出来,男人抬眸睨着她,唇角弯了些似笑非笑的弧度,反问,“你做?”
“我不会。”她如实回答。
“那你还问?!”
聂南深起身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就往客厅方向去,起身时凳子往后挪了些,发出摩擦在地上刺耳的响声,然后打开了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一声令下准备开启视频会议。
那模样竟是不打算要吃饭了。
言晏咬了咬唇,不管怎么说忽略他在家是她的不对……再看了一眼桌上,其实也没什么菜了,她尽量放低了声音,有些无奈,“那你想要吃什么?”
回应她的就是男人头也没回,很不耐烦的一句,“不知道,别打扰我工作。”
言晏捏了捏鼻梁,又觉得头疼了,昨天的火气他还没有消吗?
打开的电脑屏幕显示着视频弹窗口,视频对面空无一人,聂南深沉着的脸隐隐在屏幕上投出阴影,她喜欢吃什么他都记住了,现在来问他想吃什么?
他娶个媳妇儿回来是放家里供着的?
言晏很快将餐桌上收拾干净,客厅上挂着的英式时钟已经指向一点,开着视频会议的男人除了在处理工作,不断的交代下面的人一些工作任务,其余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连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视频对面的一众公司职员战战兢兢的模样,大周末的开什么视频会议?
言晏伸手就想摸出手机打电话,却想起她的手机在昨天已经被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给砸了。
无奈之下只好走向客厅里几乎快成了摆设的座机旁,将熟记的号码拨了出去。
把问题抛给了聂安苏,就免不了一番责问,“宝贝儿,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啊,这么关心我哥?”聂安苏不怀好意的哼哼笑着,“还特地来打听他喜欢吃什么?”
座机是那种复古的老式座机,言晏手指绕在电话线上,“你知道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趁机请吃个饭而已。”末了又补了一句,“自己做的会比较有诚意一点。”
男人敲打在键盘上的手指蓦然停住,视频对面的乔秘书和一众今天留在公司加班的人都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大气不敢出一下。
如果不是眼见男人眉眼不动的表情正在一点点的变得难看,他们甚至会以为是电脑卡了或者网络延迟。
乔秘书擦泪汗颜,她刚才报告的地方是有哪里出错了吗?为什么大Boss看起来好像要吃人?
“也是,我哥从小就不喜欢你,你不知道他背后老让我少跟你亲近,”一想起小时候聂南深偶尔对她说的那些,电话那头的聂安苏忙点头认同,“亲手做是比在外面下馆子来得诚意,你要是敷衍他,指不定又得怎么弹劾你了。”
言晏淡淡的勾着唇,垂眸表情没什么变化,“嗯。”
然后聂安苏就报出了一堆菜名,她从一旁拿了便条,一样一样记下,完了才挂掉电话。
莫斯科的病房内,挂了电话的聂安苏盯着白色天花板,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不过宝贝儿啊,”她突然换了个语调的自言自语,喃喃自笑,“用我哥别墅的电话打过来,这顿饭请得可真豪迈。”
白纸黑字写了一小排,其实也没几样,言晏看着纸上的那些菜名,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好像她和聂南深之间,这么多年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安苏。
安苏是他宝贝的亲妹妹,她是安苏最好的朋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回过头,就见不知何时结束了视频会议的男人正盯着她。
“请吃饭?”男人将笔记本合上,往后随意一靠,领口解开的扣子微微露出下面硬实的胸肌轮廓,不温不火的望着她,笑意凉薄,“关小姐的借口真是随手拈来。”
不那么温雅,反而透着痞意风流的姿态,言晏淡淡的看着他,自然而然的道,“你不也是没打算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吗。”
聂南深轮廓分明的俊脸一点点绷起,言晏抬脚往厨房方向去,很随和的道,“聂爷爷和聂夫人都不知道,就这样挺好的。”
在经过沙发时,手腕蓦地被沙发里的男人拉住,“不告诉任何人,”聂南深抬头凝着她,薄唇微掀,“这样好方便你可以随时抽身而出是不是?”
在气势上,哪怕男人坐着她站着,四面八方仍有不小的压迫感。腕上的力道捏得她有些疼,微微皱了下眉,“聂公子,我是你要回来随时打趣的消遣,有必要的话聂太太这个位置随时可以根据你的意愿换人,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她微微挑起眉角,精巧的脸上尽是温婉的笑意,“做人别这么双标行不行?”
分明他们领完证过后他才和聂夫人通过电话,既然他不打算说,那她也不提好了。
她嫁给他,没有要求他必须带她以他太太的身份去见家长,也没有要求他向谁公布这件事,可是这些都是他在主宰的不是吗?
她以为这样谁也不对外提起已经是他们两个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尊重他的选择,现在只是说出了事实他也还是要生气?
偌大的客厅持续的沉默,聂南深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收紧,眼角眉梢全是因那几句话浮现的寒霜,最后言晏终于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深吸了一口凉气,“好了聂南深,我不想和你吵架,”用力将手抽出来,面不改色的道,“你工作完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饿久了对胃不好。”
她虽然不知道他的生活规律是什么样的,但像他们这种整天业务繁忙的人,很多时间都是从午饭和晚饭中抽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的脚步声自身后离去,厨房很快响起水声和并不规整的切菜声。
男人深沉的脸庞愈发寒意凌冽,手指不紧不慢的解开袖口,薄唇弧度勾出不深不浅的嘲弄。
分明没什么不对,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就浑身不自在呢?
言晏确实不会做菜。
作为曾经被关家养得极娇贵的名媛千金,煮饭做菜洗碗这些事都有家里的佣人解决,轮不到她亲自下厨。导致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才从厨房端出了两菜一汤。
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坐到了餐桌旁,见她手里端着菜也没有要替她接过的意思,言晏撇了撇嘴,生气的男人果然一点风度也没有。
都是很简单的菜,就这样看上去卖相还是不错的,聂南深挑了挑眉,“不是说不会做菜?”
“姑姑做菜好吃,偶尔会看她做,”她给他添了饭坐到男人对面,别过的视线不知看向何处,“这是我第一次做。”
聂南深眉梢微微扬起,像是因这句话心情好了不少,脸色也没先前的难看,更何况拖到现在他是真的饿了。
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被切得不知是肉片还是肉块的肉放到嘴里。
嗯,他现在信了,是真的不会做。
从他动筷子的一瞬言晏就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聂南深看不出神情的俊脸,然后又看到他夹了一筷子的肉就转战那道唯一的汤,用了空碗舀了一碗出来,喝了一口,依旧看不出什么来。
言晏皱眉,咬唇低声的问,“很难吃吗?”
果然,她刚问出声,对面的男人就放下了筷子,动作优雅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淡淡的吩咐,“过来。”
脸色这么难看……是很难吃吧?
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低垂着脑袋很无奈,“你自己非要我做的,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伸出去的手还没碰上盘子,聂南深已经拉住她的手顺势带到腿上,“自己偿偿。”
说完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舀了一勺汤含嘴里,俯首就吻住了女人微张着的唇。
温热的液体顺着渡入口中,言晏抬眸就撞上男人眼底星点般的笑意,一个没注意,全给咽了下去!
聂南深一松开她,小脸被憋得通红的女人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偏偏他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放了糖的?”
仿佛他刚才真的只是让她单纯的尝尝味道。
呼吸平复了些,言晏只觉得整个味蕾都被又甜又咸的味道充斥着,“一点点。”
聂南深看着她微红的绯唇,沾了汤汁的唇反着水泽的红润,眉宇染了淡淡的笑意,“很甜,”视线却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意味不明的评价,“可以将就吃。”
然后也没有要松开她的打算,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男人认真吃饭的模样,英俊薄发的脸庞线条分明的轮廓,从额头到露在衬衫外一上一下的性感喉结,每一处都如雕塑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惊心动魄的英俊儒雅。鼻尖甚至还缭绕了男人吻她时残留的须垢水的味道,这一瞬间无法避免的,心跳加速。
有时候,不能靠近的深渊之所以强调不能靠近,不是因为深渊下是有多黑暗,而是你哪怕知道前方有多危险,但他总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牵引你走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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