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吗
110 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吗
只有坐得离关珩近的言晏看到,女人笑容下的丝丝冷意,她顿时打了个冷颤。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左右,聂老爷到底担心关珩和言晏等久了,索性直接让周妈上了菜,“不等了,那臭小子回来再重新给他做。”
看了聂老爷的样子,孟曼虽然想等儿子回来一起吃,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招呼着周妈把菜上齐。
就算不用问,其实言晏也猜到了一些,如果聂南深知道她和关珩来了聂宅,不可能现在都还没过来,无非就是关珩压根没给聂南深说。
原本她想的是,过来正式拜访一下,她和聂南深的事也确实该给聂爷爷他们说一下,但她没有想到关珩一来就直接亮出了剑,这个时候聂南深如果再过来,那无非就是雪上加霜。
她越想就越是烦躁,现在只想赶紧吃完晚餐离开。
然而她刚拿起筷子,门铃就跟着响了起来。
孟曼起了身,“爸,应该是南深回来了。”
说着就吩咐周妈回厨房副碗筷,欣喜的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到果然是他,忙让他进来,“怎么现在才来?”
聂南深站在门口,视线越过孟曼直接落到了坐在餐桌上怔怔看着他的女人,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公司加班。”
寒冷的天,男人顺手将外套脱下,里面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西装,明显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餐桌是典型的长桌,聂老爷坐在主位,关珩和孟曼坐在右侧,言晏身旁便自主留了个空位出来。
聂南深走进去,孟曼刚准备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让自家儿子挨着自己坐,聂南深已经径直走到言晏身旁的位置坐下,“抱歉,我来晚了。”
孟曼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没多想,冲对面的言晏笑了笑,“这孩子平时工作忙又没和我们住一块儿,难得回来,别见怪。”
聂老扫了聂南深一眼,比起面对关珩和言晏时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回来了就赶紧吃饭,别让你关姨和言晏等久了。”
周妈拿着碗筷上来,关珩勾唇浅浅的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等都等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落在聂南深身上。
言晏看了关珩一眼,又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皱着眉小声道,“刚下班?”
“嗯。”聂南深取过餐巾不紧不慢的擦着手,看了对面的关珩一眼,笑了笑,“公司临时有点急事处理。”
对此言晏也没多说什么,埋头开始吃饭。
说是埋头吃饭,但并没有多少食欲,倒是孟曼要比之前开心许多,兴许是真的很久没和自家儿子一起用餐,自己没吃几口,倒是都在往聂南深碗里夹菜,“来,你尝尝,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我让周妈做了你爱吃的蟹。”
聂辉在哪里看着,虽然知道孟曼一向宠这些孩子,但还是很注重餐桌礼仪,当下发了声,“他又不是小孩子,两关丫头在这里你成什么样子。”
孟曼乐呵呵的,“这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是吧言晏。”
说着也夹了一块鱼放到言晏碗里。言晏恭敬的接过,乖巧的笑了笑,“谢谢孟姨。”
然而她刚接过,聂南深伸手自然而然的将她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小心有刺。”
她扭头看向他,虽然之前一起在吃鱼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替她挑刺,但此时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刻意。
孟曼脸上的笑意再次僵住。
聂老爷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聂南深像是并未察觉到周遭的目光,低着头专心认真的替女人剃去碗里的鱼刺,完了才将碗重新递给她,“好了,慢点吃。”
言晏看着他寻常又面无表情的脸,愣了愣才接过,“……谢谢。”
这一系列举动娴熟又自然,落在孟曼眼里却是一系列的不寻常,虽然她一直知道他儿子接受的是绅士教育,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了?还会为女人挑刺?
还是他从小就不怎么待见的女人?
她刚想说什么,身旁一道不知是轻笑还是嗤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曼曼姐,”关珩漫不经心的夹着碗里的饭粒,并没有要吃的意思,看着聂南深那深情又体贴的模样低低的笑,“我听说思砚现在去了罗马进修,”那声音细了听起来刻薄又刻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言晏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姑姑!”
拧眉看向关珩,她这样做,无疑是想给聂南深难堪。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男人夹菜的动作一滞,但也不过一下就恢复了常态,那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像是错觉。
她抿着唇,心底徐徐蒙上一层酸涩,要制止关珩的话也哽在了喉尖。
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反应,聂南深抬眸正好对上关珩噙着笑意的眼神,不知是讽刺还是挑衅的看着他,于是那菲薄的唇勾起了袅袅的弧度。
言晏在别人面前也算得上是精明的那一类,但是到现在和关珩比起来他才知道,什么叫老姜和嫩蒜。
那笑里藏刀的本事一点不比言晏带刺的时候弱。
像是没察觉到餐桌上的那点风云暗涌,聂老爷坐在一旁默默的吃着菜,难得的一声不吭。
如果说聂老爷是秉着看戏的姿态,那孟曼就是真没听出什么不对,权当做家庭闲聊的和关珩打开了话匣子,“别提了,说来说去这事儿都怪南深,如果不是和他置气,思砚也不会一个人跑去罗马。”
“原来是这样,”关珩泠泠的笑着,刻意拖长了尾音,面上虽然是笑着,但那眸底嘲弄的意味很浓,“南深和思砚从小感情这么好,就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外呆着?”“是啊,”说到这里,孟曼放下了筷子苦口婆心的朝自家儿子劝道,“南深,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你好好哄哄她,放她一个人在罗马那么远的地方你放心我也不放心,”拧着眉一脸焦虑,“那边优秀的男孩子不少,等哪天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一顿饭言晏没吃多少,关珩也没吃多少,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底更是掀起冷意,“过了这么多年,原来聂公子还在等着思砚,”她看了一眼脸色逐渐难看下来的言晏,直接冷笑了一声,“是挺痴情的。”
指尖嵌入掌心,言晏干净的脸蛋一阵白过一阵。
“什么痴情,南深就是放不下面子……”
孟曼白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属于男人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她,“妈,”嗓音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已经结婚了。”神情淡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正低头专心的挑着碗里的鱼刺。
孟曼,“……”
言晏,“……”
聂老,“……”
空气因为男人这突如其来的话骤然安静下来,孟曼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就连正准备喝口汤的关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了节奏,直截了当得连关珩都没能反应过来。
男人低着头,干净儒雅的侧脸认真而淡漠,像是半点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话是对在座除了言晏的其他人说的,“婚礼会在言晏毕业后举行,抱歉,没能提前给你们说。”
言晏略带震惊的看着他。
她以为,他已经看出了她姑姑的目的,她甚至觉得,现在的场面并不适合谈这件事。察觉到她的视线,聂南深对此像是并不在意,看着她的笑意柔和,“迟早都是要说的,早一点的晚一点而已。”
关珩今天过来当着他的面故意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要看清他的态度而已。
当然,如今他也并没有觉得还有什么瞒下去的必要,虽然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打算瞒。
说完便顺手将刚挑好鱼刺的鱼放到了言晏的碗里,“吃吧。”
短暂的吃惊后,关珩重新喝起那碗刚盛好的汤,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聂老爷坐在哪里,皱纹下的双眼精明的闪过一丝狡黠。
孟曼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
视线来回不断在二人之间辗转,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和言晏……结婚了?”
“嗯。”言晏闭了闭眼,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孟曼盯着对面神情淡然的男人,只感觉一阵的口干舌燥,“领……领证了?”
“嗯,”他按部就班的回答,不紧不慢的吃着菜,心情也像是不错的样子,“民政局办齐了手续,也上了户口。”
“……”
孟曼看着还在言晏碗里躺着没被动过的干净的鱼肉,又看向旁边兀自喝着汤,主位上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的聂老爷,就算再迟钝,到了现在她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孟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想到她今天对关珩说过的那些话,一股气猛的冲上脑门,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整场宴中,就她一人什么也不知道。
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故作镇定的让周妈重新拿双筷子,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颤抖的手担心筷子又掉下去,索性直接放到桌上。
但恼归恼,面子还是要的,好半天才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男人强行扯出笑容,“什……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聂南深已经吃完了,拿着餐纸从容的擦着手,“关于婚礼的事到时候我会再和你们商量,言晏现在和我住一起,你们不用担心。”
孟曼涨着一张通红的脸,半……半年前?这叫没能提前?
她看向坐在男人身旁乖巧的女人,这下连装模作样的笑脸都摆不出来了。
言晏闭了闭眼,从头到尾安静得没敢再说过一句话。
如果不是她姑姑还在这里,她毫不怀疑孟曼会拉着她质问一番。经过这番对于孟曼和聂爷爷算得上是爆炸性的消息后,最后的这顿饭吃得不能更尴尬。
当然,这顿尴尬的晚餐自然没能再进行多久,聂老爷便寻了借口上楼休息,孟曼看了言晏和关珩一眼,沉着脸直接对聂南深说了一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便转身朝二楼走去。
只有关珩像是现在才来了些胃口,吃得悠然自得。
位置上,男人伸手替她盛了一碗汤给她,“再喝点汤等我一起回去,”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很快下来。”
然后又朝关珩在的方向温雅的笑了下,跟在孟曼身后上了楼。
书房的门在男人进来的时候顺手关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书房内亮堂的灯光落在男人身上,比起他的慵懒随意,孟曼面朝书桌背对着他,不用看就知道女人现在隐了多大的怒气。
一只手放在裤袋里,他走过去唤了一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孟曼转身过来瞪着他,“你和关言晏结婚了,你让思砚怎么办?”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比起刚才在楼下的怒气更多的是难堪,“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决定了?”
言则结了婚都住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她才知道?家里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个儿媳妇,还不是她这么多年最中意的那个!
女人此时胸膛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真的被气得不轻,聂南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点燃,淡漠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思砚已经有男朋友了。”
孟曼一怔,只以为是他编出来的借口,“谁?我怎么不知道?”“半年前,”男人淡淡的吐出一口烟雾,看向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打电话问她。”
也是半年前。
孟曼稍微冷静了一些,下意识猜测,“南深,难道你和言晏结婚是因为思砚?”她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我知道思砚那丫头性子犟,可是结婚不是随便的事……”
“妈,我和言晏结婚和思砚没有关系,”聂南深淡淡的打断她,走到书桌旁顺手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中,弥漫的烟雾下男人眸色隐晦而暗沉,“我说过,我和她之间现在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都没什么区别,”唇边泛出苦涩,“如果会爱上我,这么多年过去,要爱早就爱上了。”
聂南深等了多少年,守了多少年,不会有人比她这个当妈的更清楚。
但一个人等得再久,也总会有个期限。“这个家给她的压力太多,思砚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不会强迫她。”书房内的窗帘没有拉上,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走到花园内的两道身影,“更何况,”聂南深笑了笑,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孟曼,一直冷漠的眸子像是终于有了点温度,“爷爷也想早点抱个孙子不是吗?”
他生来就属于现实又清醒的男人,更何况站在他这个高度又手握重权的男人,注定不会将感情放在第一位。
孟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去,很轻易就捕捉到了那道夜色中的身影,扪心自问关言晏确实是在江城这么多名门千金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所以你选择和言晏结婚,”她看向男人英俊温和的脸庞,“南深,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他笑笑,掐灭了烟头,“如果不喜欢她,我可能也不会和她结婚。”
“可是南深,喜欢不是爱,”孟曼就这样看着他,一字一句分析得条理清晰,“你现在不想和她离婚,是觉得她比起思砚更适合你,与其困着一个你爱而不得的人让自己痛苦,那你如今却困着一个爱着你你却不能给她任何回应的人,”女人眸底升出心疼的不忍,“你不觉得这样,对言晏太不公平了吗。”
他掐灭烟头的动作就这样顿住,孟曼看着他淡漠的侧脸,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退一万步,如果言晏不爱你,你们这段婚姻迟早会结束,可是如果她爱你,一个女人的一生,南深,你要拿什么来弥补?”
……
花园内,言晏亦步亦趋的跟在关珩身后,直到前面的女人突然停住了步子,她才跟着停了下来,女人冷冷的声音在冷风中响起,“难堪吗?”
关珩转过身来,哪怕只站在那里言晏就能感受到那无形强势的气场充满了怒意的包裹着她。
言晏抿着唇没说话,低垂着眸的样子无声无息的。
她知道今天关珩不止要聂南深难堪,不光要孟曼难堪,更重要的是让她也知道难堪。
“不光是我,整个聂家的人都知道聂南深对秦思砚不止是妹妹那样简单,”关珩双手环在胸前,就这么冷厉的凝着她,“你也听到了,孟曼更是直接挑明想让秦思砚成为她的儿媳妇,”极其不屑的嗤了一声,“如今你在这个家是什么立场?”
女人脸上半点之前的笑意没有,说的话更是赤裸的讽刺。
但哪怕再难听,她知道关珩是在为她好,甚至不惜当着聂爷爷的面挑起那些话题。
言晏抬起头来,唇角有些苦涩,“姑姑,”那些风一吹便将发丝贴到了她的脸上,声音淡到没有,“你想让我和聂南深离婚吗?”
“我知道啊,”她扯出笑意,心底一阵阵的闷得难受,眼睛更是酸涩到疼痛,“秦思砚也好,孟姨也好,我都知道啊。”
关珩做的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认清现实,可是,她觉得这现实她早就已经认清楚了啊。
秦思砚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聂南深爱不爱她,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姑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说着说着,笑着笑着,泪猝不及防的就这么掉了下来,“姑姑,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看着那泪便这么大颗大颗的落下,关珩心底狠狠一抽,“言晏……”
言晏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想到刚才关珩在聂家说的那些话,像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一遍遍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关珩像是现在才想起,面前的言晏到底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女孩儿,大学没毕业甚至还没接触到社会,关家出事她的离开直接将她变成了在这座冷冰冰的城市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面对来自所有人的嘲讽,面对这不能自主的婚姻,怎么可能不委屈,怎么可能不难过。
关珩过去抱住她,一时间的不知所措,眉目间满是心疼,“是姑姑不好,是姑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言晏抓着女人的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在她怀里泣不成声,“如果再早一点,如果更早一点,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任性的非要保住关园,如果当初不是那么轻易就向聂南深妥协,那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嗓音里噙着无尽的委屈,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走,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婚,从一开始她就一度的不让自己陷进去,防着备着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可是最后还是陷了进去,现在要说抽身,又哪能那么容易。
关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冷厉的眉目间此时满是心疼的落寞,看着远方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清浅的声音像是隐在风中喃喃,“怎么会。”
怎么会,她不在,凭言晏一个人,又怎么会是聂南深的对手。
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她不会是聂南深的对手。
花园内没有灯,那道欣长的身影在黑暗中越走越近,关珩轻声的哄慰着她,“可是言晏,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的后果,不是你能轻易承担的。”
女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后果,她承担过一次就够了。
刚走近,最后这句话冷不防的就飘到了聂南深耳里。
他骤然停下了步子,与女人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不躲不避,低沉的嗓音更是染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暴戾,“她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言晏背脊一僵,关珩已经松开了她,她扭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时眼泪都忘了擦。
冷冬下有微弱的月色,借着那光女人精致的脸蛋上还未干的晶莹一下刺入了眼眸。
聂南深瞳孔一颤,大步走过去手掌捧上她的脸,蹙眉低声的问,“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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