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可她如今还是回到你身边了
199 可她如今还是回到你身边了
“也是,原本你就很不待见他,”秦思砚的视线再次回到了他身上,布满嘲弄的笑容在雨幕里愈发刺眼,“景旭在我身边这些年,你也从未正眼看过他,你其实早就希望他消失了是不是?”
“这是两码事,”聂南深明显皱了下眉,有些不悦,但那不悦始终没有影响到他温淡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的,低沉的嗓音却又带了些提醒的味道,“关珩现在需要裴景旭。”
“可我也需要景旭!”像是被男人那副温淡的态度激怒,秦思砚语调也跟着拔高了不少,不经意间眼底流露出来的还有一丝的委屈和不甘,那模样像是要哭出来,“南深哥,你是不是已经被这个女人蒙了眼,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这是在犯罪,她现在为了关珩什么都做得出来!”
原本言晏不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亦不打算发表什么言论,但此时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秦小姐,你说话清楚一点,”她掀眸看着女人在雨幕中苍白的脸,淡淡的笑,“这么大顶帽子,我可戴不下。”
女人就站在那儿,周身半分雨粒不近身,语调轻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当然,你也不用怪你的南深哥,这件事他知情还是不知情,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聂南深低头看过去,女人干净温婉的侧脸没什么变化,但哪怕是面带笑容也还是给人一种无端冷漠的感觉。
秦思砚身后同样有人撑着伞,不至于被雨淋到,但一阵风过来还是将肩头发梢都染出了湿意,“关言晏,你讲点道理,”泠泠冷笑愈发刺耳,“为了你姑姑关珩的命,景旭的命就不是命吗?”
言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我只说要他一颗肾,什么时候说过要他的命了?”
这简直让她有点怀疑秦小姐的智商。
不知道是在风中站得太久还是什么,使秦思砚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冷意,“可全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景旭?”
“当然因为他合适。”
“因为合适,所以不惜将人绑架,甚至让他呆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断了外界的所有联系?”她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女人满意,眸色讥诮的望着她,“关言晏,你们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言晏再次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来,“秦小姐,你也讲点道理,”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些人,“这件事是裴景旭亲自答应的,礼尚往来的买卖,你又有什么资格将人带走?”
显然懒得再和秦思砚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说话间视线已经落在了那群人身上,五官冷了些,不温不火的开口,“所以,这也是你们裴老爷的意思么?”
那些人里面似乎有个能做主的,这时候也站了出来,态度还算客气,“还请关小姐见谅,裴少爷是我们裴家的独子,换肾这件事,我们老爷自然不会答应。”
“当初你们裴家离开江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男人低头,“我也是听了我们老爷的吩咐。”
她眯了眯眸,冷嗤声直接溢了出来,“如果我说,我不放人呢?”
女人强硬的态度几乎就摆在那儿,论人手,两方不相上下,甚至他们这边还要多一些,是雨天又在码头这个地方空旷得几乎不会有人经过,哪怕就在这里动手,最多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更何况,裴景旭还不一定会跟他们走。
“小姐,裴景旭到了。”
身后的宋秘书看了一眼停船港的方向,那边,男人正在从船上下来,显然还没察觉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言晏脸色一沉,当即就抬脚走了过去。
宋秘书看了一眼那站着没有要一起过去的意思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们对面的秦思砚,然后自觉的将自己手里的伞撑到了女人头上,一言不发的跟着去了。
不算远的距离,隔着朦胧雨雾秦思砚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仍是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那不但没有跟着一起过去的男人,反而是抬脚朝她走了过来,薄唇微抿,“南深哥,你别逼我。”
男人步子站定在她面前,细密的玉珠从那伞尖滑落,最后落到他早已被浸湿了的肩膀上。聂南深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嗓音温淡,“为了裴景旭,值得么。”
他指的,自然是她搬出聂家,因为这件事,她甚至不惜和聂老爷孟曼吵了一架。
“为什么不?”秦思砚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连连冷笑,“你为了关言晏做什么都值得,为什么觉得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不值得?”
聂南深看着她布着讥诮的脸,皱了皱眉,嗓音平静的提醒,“他已经和你分手了。”
她身上同样沾了不少雨水,此时便是不可自抑的冷,“当初关言晏不也已经要和你离婚了吗?可她如今还是回到你身边了,”凉薄的语气更像是在强调什么,“更何况景旭当初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
聂南深神情始终很淡,闻言也只是道,“所以,现在换你保护他么。”
“不行么?”她笑了下,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脸,又仿佛是被刺痛了一般,别过了视线,“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景旭的。”
“那你可以试试,”聂南深看了她一眼,视线转而扫过她身后的男人,语气偏淡,“看裴景旭会不会因为你,放弃整个裴家。”
被他看着的黑衣男人神情微凝,不着痕迹的低了低头。
另一边。
人刚到面前,言晏就已经开口了,“现在跟我去医院。”
哪怕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裴景旭,在下船后看到不远处僵持着的两方人马,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我没想到思砚会带人过来,”他看着面前神情微冷的女人,脸色有些微微的难看和愧疚,“看样子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知道这段时间秦思砚都有在找他,原本一开始他是并不打算心软,但事后又担心她闹出的这些动静会给她带来危险,这才不得不答应和她见面。
但言晏显然没有太多心思听他解释,“倘若你要反悔,那确实是不小麻烦。”
裴景旭微微一怔,看着女人凝重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她身侧的宋秘书,抿唇,“是……关总么?”
“我姑姑在昏迷,还不知道我来找你的事。”
昏迷……她虽然没有细说,但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表达出关珩现在情况的不乐观。
见女人那副明显不信任的模样,裴景旭脸上刮过一抹苦涩,“放心,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他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很清楚,“不过……”裴景旭朝她身后看了过去,眼底像是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方淡声道,“言晏,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身后有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秦思砚已经带着那一众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言晏垂了垂眸,好半晌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当然。”
除了对方是秦思砚以外,她带的那些人更是裴家的,事到如今也只有他能劝住。
能几句话解决的事,她不希望为此耗上更多的时间。
“景旭。”
紧跟着身后就响起了秦思砚担忧的声音,裴景旭也没再看她,抬脚就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言晏使了个眼神让宋秘书过去盯着,宋秘书立即会意。
原本细密的小雨已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刚有些风吹过来,身旁就被一道阴影覆住了。言晏抬起头,就正好撞上了男人低头看过来的视线,英俊的脸庞深沉无物,像是那眼眸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语气没什么波澜,“应该是很难过的。”
聂南深一双墨黑的眼睛深深的盯着她干净的脸,嗓音平淡,“你指什么。”
是指秦思砚为了别的男人站在他的对立面,还是指秦思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捐出自己一颗肾?
言晏歪头,笑了下,“当然是裴景旭。”
男人眸底哂出笑意,“为了一颗肾么。”
言晏当然不认为聂南深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敛了眸,连带眸底那一抹苦嘲的情绪也被同时掩盖住了。
只是……秦思砚这样的感情,可真是残忍啊。
于裴景旭,更于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聂南深刚要开口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紧促的两声枪响和秦思砚充满惊愕的尖叫声,“你们做什么?!”
言晏脸色当即一变,还没来得及看过去,就听到宋秘书混在枪响中慌乱的声音,“小姐,小心!”
眼角余光刚好瞥到此时一个黑衣保镖正拿着枪对着他们,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言晏整个人直接被扑到了地上,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那把伞早在混乱中落到了一旁,刚才那枚子弹几乎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她慌乱中抬起头,就看到眼前男人冷沉的眉目,“你没事吧?”
男人薄唇紧抿,“没事。”
话音刚落,言晏骤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裴景旭!对方只有五个人,再加上因为是裴老爷的人,哪怕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将人带走,但宋秘书也没想过他们身上会有枪,甚至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硬抢!
于是当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裴景旭身上,直接至人晕了过去。
不远处早已一片混乱,宋秘书的手下在刚才的枪声中直接倒了两个,秦思砚也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怎么整个人都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对方也见刚才一枪未中失去了先机,一声暗骂,也不恋战,让手下拖着已然昏迷过去的裴景旭直接上了车!
期间聂南深已经赶了过来,蹲身就去查看地上女人的伤势,眉头紧锁,“没事?”
“南深哥……”秦思砚无助的抓住他的手,那布满慌乱的脸上一时混着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视线所及之处那几辆车已经发动了引擎,“景旭……景旭被他们打晕带走了……”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从耳边划过,聂南深抬眼看过去,正好看到那副驾驶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眉目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已经响起了宋秘书的惊愕声,“小姐!”
只见那边,宋秘书刚打开自己的车门准备追过去,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女人抢了先,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面前的车已经发动引擎朝那些人的车冲了过去!
聂南深脸色重重一变!
豆粒般的雨水击打在挡风玻璃上霎时模糊了视线,浑身被雨打湿的女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车,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出白色,薄唇紧抿,突然,那踩着油门的力道徒然到底,女人黑白分明的眼底骤然涌上一抹疯狂!
油门轰动的声音连骤大的雨声都无法掩盖,男人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正以一种极快速度追上来的车辆,一声暗骂,“该死,那女人追上来了!”
然而还不待他加快车速,左边后视镜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声枪响击碎!
“小心!”
“是池骞没的人!”
男人看着前面同样以急速逼近朝他们冲过来的车辆,瞳孔猛地一震,几乎是下意识踩了刹车,下一秒车尾一声巨响,整个车身直接因剧烈的冲击生生被撞出了两米!
“妈的!”
一声咒骂,男人额上冷汗遍布,来不及思考打开车门直接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扔了出去,手中手枪对着那身影就开了两枪,甚至来不及查看人死没死,再次踩着油门打转方向,朝着迎面而来的车队夹缝中冲了出去!
车子被逼停,刚才那一下剧烈的冲击直接将言晏整个人都撞得趴在方向盘上,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碎了,她费力的抬起头,驾驶座的车门一下被打开,跟着是属于男人暴怒的声音,“你他妈疯了?!”
刚才亲眼看到她车子撞上去的瞬间聂南深只觉得呼吸都跟着窒息了,她知不知道那些人手里有枪?!
冰冷的雨水从发梢滴落,聂南深这时候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要将人从车上抱下来,言晏看着他五官阴沉的脸,怔然了一秒,下一瞬视线猛的朝前面看过去,只见那里裴景旭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雨地中,地上早已被暗红的鲜血侵染。
瞳孔重重一缩,“裴景旭!”
言晏挣扎着直接从聂南深怀中跑了出去,却没看到身后男人徒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那边的秦思砚也早已跑了过来,此时蹲在男人身侧慌乱而泣不成声,想去碰他但又不知从何下手,低低的唤,“景旭……”那么多血,几乎将他身下的雨水都染成了红色,然后一点点的流淌到言晏脚边。
她像是一下就怔住了,耳边只剩下了秦思砚的哭声和雨声,头脑一片空白无法再向前一步。
不远处,下了车让手下去追人的池骞没也朝这边走了过来,蹲身测了下男人的颈脉。
她嗓音有些干涩,“他……怎么样了?”
“还没死,”池骞没淡淡的收回手,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沉声道,“没打中要害,南深,先送人去医院,那些人交给我。”
其实不用他吩咐,宋秘书已经带着人过来将裴景旭抬着往车上去了,聂南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将面前的女人打横抱起,方道,“有消息通知我。”
池骞没点头,刚转身准备吩咐身后的两个手下,突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警鸣声,他步子一顿,眉心微微皱起。言晏也因这刺耳的声音逐渐回过神来,隔着雨幕红蓝交错的灯色由远而近。
池骞没侧身看向聂南深怀中抱着的女人,冷声提醒,“关小姐,如果你不想你姑姑在这个时候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淡漠的语气里渗着冷然威胁的意味,“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对外人提起。”
言晏怔然的看着男人冷硬的脸,这个外人,自然指的是詹聿。
这种情况如果再牵扯上警方,恐怕是他们处理起来也势必会很棘手。
她抿唇,聂南深已经带着她转身朝另一辆车的方向大步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衣领处被女人细软的手指揪紧,他低头看了过去,女人埋在他胸前的一张脸被雨水浸染得冷而白,指尖末处都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裴景旭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那低声的喃喃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什么,“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姑姑……”
言晏重重的闭上眼,剩下的她甚至不敢继续去想。
男人抿唇,五官冷冽,“他不会有事。”
将言晏放上副驾驶,聂南深直接绕过车头吩咐一旁准备开车的宋秘书,“你留下,带人把现场处理干净。”
他们剩下的人手不够,池骞没也留了几个人下来,闻言宋秘书迟疑了下,又看了眼那带着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詹聿几人,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场枪战后这里明显需要有人善后,而他们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聂南深却没再看他,刚要上车,衣袖就被拉住了。
“南深哥,我也去。”
秦思砚浑身早已湿透,那些头发都贴在脸上看上去显得有些狼狈,此时看向他的神情却格外倔强。
聂南深看了她一眼,那身上的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裴景旭的,抿唇没说话,但态度是默认了。
她身上大概也受了些轻伤,更何况裴景旭在车上也需要一个人照料。
医院。
乔秘书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将裴景旭送进手术室后又带着言晏和秦思砚去了急诊科包扎伤口。
秦思砚身上没什么外伤,不过是被人打中了腹部,不算严重,言晏则是因为在开车撞上去的瞬间受到了冲击,速度虽快但距离短,所以只是额头在方向盘上被磕了一下,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期间聂南深接到池骞没的电话,转身出了诊室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走廊尽头,“人抓到了?”
“抓是抓到了,”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死了。”
手下的人将车门打开,池骞没看着那驾驶座和后面几个明显是被一枪崩住太阳穴爆出血浆的死状,语气随意得轻描淡写,“自杀。”
“自杀?”
“嗯,一枪崩了太阳穴,”池骞没不过看了一眼便收了视线,淡淡的道,“剩下的要查出来怕是有些麻烦。”
连自杀这一招都能想出来,显然是断了退路,他也不指望在他们背后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挥手让人处理了,转身便回到了车上,“现在比起从他们身上下手,你不如好好去问问你那个小青梅,”嗤笑了一声,“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找到她头上的。”裴景旭不主动现身,连警方的人都没有办法找到,恐怕从秦思砚开始联系裴景旭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打好了算盘。
聂南深刚皱起眉,还没说话,就看到已经从诊室里出来出现在手术室外的两个女人,当即挂了电话抬脚走过去。
走廊上,手术中猩红的三个字挂在手术正门中央。
秦思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浑身湿透了似也毫不在意,双手合十抵着额头,整张脸不知是因为无措还是害怕而显得苍白。
直到面前的光亮被一道身影挡住。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同样一身湿意的女人,还没开口,一记重且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秦思砚半张脸几乎被打得偏到了一旁,她甚至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顿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甚至忘了这里是医院直接叫出了声,“关言晏,你疯了!?”
女人却只淡淡的看着她,但这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给人带来一种无端的压迫感,嗓音清冷,“你从哪儿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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