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可惜了这么帅气一张脸
沈寒舟确实一句话都没解释。
林建安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没他的事儿,他只需要和云川一起将人送进大牢就能平稳结案。
但是一件悬案听了开头,听了个现场,却没听到是怎么作案,凶手又是怎么暴露……他难受啊!
于是林建安打发云川先押送人犯回去,自己则厚着脸皮,和同样厚着脸皮的秦辰,以及脸皮本来就很厚的沈俊一起,跟着沈寒舟往对面海西楼走。
他们不敢走快,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人人都走的晃晃悠悠,任谁都瞧得出来,身前五米的沈寒舟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他走在最前,左手执扇,右手拎着欧阳理的后领口,正一言不发,往海西楼后院的二楼去。
欧阳文想跟上去,被林建安喊住了:“你去干什么啊?”
他不明所以,看看沈寒舟的背影,又看看林建安:“我去问问为什么是他们俩杀人啊?”
“啧!”林建安咂嘴,指着前面铺面,“走走走,去前面等,本官和秦大人都累半死,你还有功夫去当掺乎他们俩的事儿?”
欧阳文更迷茫了:“啥事?还有啥事啊?”
他不解眨眼,就听身后咣当一声,传来沈寒舟关门的声音。
“啊……”秦辰忽然明白了,他点头开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笑了,看向林建安,“林大人如今藏的深啊,竟然都不告诉我,早些与我知会一声,我也能早些同她打个招呼。”
林建安哈哈一笑,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还打招呼呢?沈账房醋起来能把我们都吃了。”
秦辰更是一副悟到的样子,连连点头:“也是也是,他生气起来,着实骇人。”
直到此时,欧阳文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跟上去:“原来林大人早就发觉了?嗨呀,她那装束,我当时都没看出来,大人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啊?”
林建安神神秘秘,邀着他往前楼去。
“你那是不够了解李庄主,来来来,听本官给你们讲一讲吹一吹,那可是女中豪杰,人中龙凤!”
夜深人静,笑声传的又远又通透。
二楼上,李妍将外面三个把自己扔下不管的“忘恩负义”小人,在心里骂了十八遍。
沈寒舟确实气到了。
进屋之后,他堵在李妍面前,一手撑在门板上,自上而下注视着她的眼睛。
就像是等着孩子先主动承认错误的爹娘。
李妍心虚,不敢看,鬼鬼祟祟的别开视线。
可沈寒舟哪里会放过她,扇柄顶着她下颚,硬生生又把她面颊给挪回来了。
李妍只得又拿出先发制人的那一套:“你是二当家,怎么能戳大当家的脸呢?”
往昔,只要她这么鬼斧神工的胡扯一通,沈寒舟一般都会罢手。
但今日不一样,他嗓音清冷的哼了一声:“不装了?舍得说话了?”
“我那不是不说话。”李妍解释,“我那一说话不就穿帮了么!不利于破案。”
沈寒舟也不反驳,仍是冷着脸:“李妍,这次过分了。”
李妍心里咯噔一下。
沈寒舟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直呼其名,已然是最严重的态势。
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些先发制人转移矛盾的话,这次不好使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个鸿门宴的么。”她背着手,低声道。
人生气了,总是要说两句不中听的话的,沈寒舟也是人,所以本着让他说两句,舒心一下的念头,李妍让了半步。
可她没听到沈寒舟的回答。
她好奇抬头,正对上一双忧心忡忡的眸。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舒一口气。
仿佛操心的老妈子,万般无奈,却仍旧温声顺着她的脾性,浅浅的说:“你若想喝酒,关起门我陪你喝。日后断不可这样草率,什么局都敢来。”
“那里关着凶手,又都是一群江湖人,不安全。”他缓缓低下头,搭在李妍肩头上,话音极为柔软,“我就你这一个青梅竹马,就你这唯一一个亲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日后九泉之下拿什么脸面去见你爹?”
讲道理,他话说到这,李妍脑袋里卡了下。
怎么回事?怎么就和她爹扯上关系了?
她站在原地琢磨了一息,哦哟!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瞎编了“临终托孤”的戏码,说什么李清风临死之前,将保护李妍和山庄这两件事,都交给了沈寒舟。
结果这么重要的事,因为最近日子过得太顺,就给完全抛到脑后,直接忘了。
李妍尬笑一声,抬手拍着他后背安抚道:“哎呀,放心吧,我的武功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你在里面,我也担心。”
沈寒舟身子僵硬了下。
李妍没察觉,自顾自继续:“我们家温柔的沈账房又不会武功,万一里面刷刷拔刀,你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我若是真在外面,兴许会急的直接把曲楼拆了。”
确实如此。
她不仅得拆了曲楼,还得冲进去赶紧抓到闹事的人,顺便把沈寒舟失忆这件事一起算在他们头上,好让官府浩浩荡荡往藤州剿匪去,千万被想起青州这地方来。
沈寒舟显然不知道李妍的念头,只觉无比暖心,忍不住抬手,想要将她拥到怀里。
但手还没抱上,就听见屋外曹切的大喊:“大小姐,茶都已经上桌了,您和沈账房还不来?”
沈寒舟愣住。
李妍下意识将他推开,转身拉开门板。
沈寒舟极快收手,背在身后,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回廊上,李妍探头对曹切道:“我换身衣裳就来。既然已经被秦辰看穿,这般模样就不合适了。毕竟他不是什么小官小吏,不能随意打发。”
说完,她回头看向沈寒舟,他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妍肩头上仍然残留着星洲水沉的香味,顿了片刻道:“……沈账房先过去?”
沈寒舟“啊”一声,这才回过神,微笑道:“不,我在院中等你。”
“哦。”李妍点头,轻声应了句“好”。
她脚步不疾不徐,心头松了一口气。
对她来说,沈寒舟这个人哪里都挺好,就是对心脏不太好。
这么帅气一张脸,偏偏长在她绝对不能动心之人的脸上。
简直是老天爷的恶趣味。
她身后,沈寒舟踱步而出,关上门,低头望着掌心。
那不经意间与他划开界限的防备心,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沈寒舟心里不是滋味。
他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发出一声长叹,才终是转身离开。
他从未对上苍抱有恶念,但此时此刻,真真烦躁郁闷,不明白世间为何要有“求而不得”和“爱而不应”的疾苦。
更不明白,这种苦难,为什么偏偏让他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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