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青梅竹马
青州到京城,一千四百里,李妍和沈寒舟同行,王金驾车。
而曹切和乔七命乘船,平南和苏西护卫着。
至于秦家兄弟,因为朝廷剿匪的五百里加急已经送到,他们两人决定留在青州,避免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最少半个月的路程时光,走走停停,日子难得慢下来。
沈寒舟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头看书,李妍也不打扰他。
她整理着剩余的地契,算着年底还有多少支商队会回来,大概能贴补多大的窟窿。
一晃三日,马车途经一个叫杨城的地方时,天空忽然下起暴雨。
王金将马车驾到一家客栈前,要了三间客房。
李妍一间,沈寒舟一间,剩下的他们五个暗卫凑合凑合就行。
杨城不大,一条大道走到底,两家酒楼一家客栈,还有几个糕点成衣铺子,一件破楼老姑娘的妓院,就到头了。
暴雨倾盆,沈寒舟举着伞,将李妍护在伞下,往客栈里跑。
刚迈过门槛,就听见一声呵斥:“就是因为你这婆娘什么都要,我才这么辛苦!就不能收敛一些?”
客栈不大,显得声音极大。
李妍和沈寒舟站在柜台前,面面相觑。
一旁挂着帘子的小门后,传出叮咣的声响。
那呵斥之声没停,怒吼着:“真是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而后,门帘被人撩开,一个男人怒气冲冲走出来。
他撩帘子的瞬间,李妍瞧着小屋角落里蜷缩着个女子的背影,似乎在哭泣。
见了李妍和沈寒舟,掌柜先愣了下,而后尬笑一声,挤出个笑脸:“啊,让客官见笑了,内人不太懂事,我们吵了两句。”
他转出柜台,随手带上门。
“这边请,这边请。”
客栈应该有些年头了,桌椅板凳都是用了很多年的朽木,上面布满虫眼。
掌柜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条件很一般,面带歉意:“我们杨城小地方,只能提供这样的房间。”
为了行路方便,李妍一身男装。
她正要开口,沈寒舟抢在她前面道:“无妨。”
“啊……”掌柜笑眯了眼睛,“那就好那就好……这个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位客官是在小店吃还是去前面小酒楼尝尝我们杨城特产的卤猪蹄?”
既然都这么说了,感觉不去尝一尝有点亏。
李妍嘴巴张了一半,沈寒舟又抢先一步道:“我们出去吃。”
掌柜连连点头,忙不迭说了一串“好”。
直到掌柜下楼去,他才转过身看着李妍:“出门在外,说话办事就让我来。”
他话说得柔和,但表情分明是恨铁不成钢。
李妍不明所以,张开双臂,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怎么?我这样子不配说话是么?”
沈寒舟微微蹙眉,他温声道:“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什么话,只说给我听就好。”
李妍愣住。
最近事情接二连三,她都快忘了青梅竹马这茬事儿了!硬是站在原地反应了下。
“啊……”她别开视线,推门往屋里走,“那也不能让人话都不说了啊。”
沈寒舟背手,无奈摇头。
“我知道你意思,本身穿男装,目的是不引人注意,可我就算男装在身,也盖不住身上的女气,再开口说两句话,只会成为目光焦点。”李妍拎着茶壶,倒出一盏白水,“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润一口嗓子,才转身继续道:“可人家也不瞎啊,这么近距离看到,认不出男女才怪。”
“所以,你是不愿意只说给我听了?”沈寒舟将她手里喝了一半的茶盏抽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爹临终时把你托付给我,我以为我们就只有彼此了……”
李妍脑袋又卡一下。
哦,是她自己胡诌的临终托孤桥段!
短时间内被两根回旋镖戳了脑袋,李妍吧嗒吧嗒嘴皮:“啊……你这么说也是。”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那期待的眼神戳得她后背发毛,忙道:“好好好,听你的,路上说话办事你来,我就负责吃现成的。”
沈寒舟笑了,清风朗月般清透的笑容,让李妍面颊微微发烫。
她背身,不看他,嘀咕道:“等雨小些我们就出发,确实是有点饿了。”
沈寒舟没说话,将杯中白水一饮而尽。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半个时辰,乌云散去,夕阳将大地万物镀上一层朱红的妆。
说是杨城特产,但看外表和附近的猪脚汤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吃起来味道中多了一味焦糊味,听酒楼小二说,是放了西域的胡椒。
李妍觉得还可以,沈寒舟只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他吃不惯,早早放下筷子,安静等着。
等李妍吃饱,天已经完全黑透。
再回客栈时,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又在吵嘴。
“我说错了么?你但凡懂点事,我何至于这般落魄?到如今也生不出个一儿半女,一天到晚不管生意还要出去打牌!”
掌柜的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哭出声。
李妍和沈寒舟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就听咣当一声响,掌柜抱着头从小屋里跑出来,他指着帘子大骂:“你还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他翻身抄起一旁的长凳,刚举起来,就瞧见李妍和沈寒舟诧异望着他。
掌柜浑身一僵。
他尬笑一声,慢慢放下凳子:“两位客官回来啦?要热水么?我给您把热水烧上?”
沈寒舟瞥一眼帘子后面,再看看他,点头:“要。”
掌柜轻了下嗓子,赔着笑脸,三两步走到小门前,撩开帘子,恶狠狠训斥道:“客人回来了,我忙去了,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给我添麻烦!”
他话说完,转身瞬间,就听里面又是咣当几声响。
掌柜尴尬看着两人,又转身将屋门带上,才说:“内人脾气实在是火爆,哎……让客官见笑了。”
沈寒舟打量他片刻,点头:“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别闹得伤和气。”
掌柜连连点头称是:“我一会儿就给她道歉去,不然这闹的,几位客官到时都休息不好。”
说完,他陪着笑脸,烧水去了。
李妍在那小门前驻足片刻。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低头思量时,她看到门边有两根棉线线头,夹在门缝下面。
她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说:“想来是闹得厉害,连针线都砸过来了。”
说完,便沿着楼梯缓缓向上走去。
那天晚上,李妍半夜被一通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
她揉揉眼睛,坐在床上。
客栈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腐木的味道,四周漆黑一片,天明还早。
又是叮咣一声,李妍睡意登时全无。
她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裹上一件外衫,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
客栈正面对着杨城的街道,她歪头看过去,月光满地,银白一片。
咣咣又是两声,伴着哗啦啦的碎瓷瓶声,李妍这才找到声音来源,眯着眼望过去。
是个酒鬼。
摔得不轻,手里酒瓶只剩把手,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忽然,客栈掌柜吼了一声。
房下传来开门板的声音。
掌柜的披一件外衣,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这一天天的,屋里吵外面吵的,是不让活了是吧!”
他背对李妍,走到酒鬼面前,弯下腰。
李妍没听到他们说话。
月色下,掌柜一脸不情不愿,却仍旧将酒鬼的胳膊扛在肩上,往客栈方向走回来。
李妍垂眸想了想,悄悄关上窗。
这一觉她便睡到清早。
若非有人踹开房门,咣当声吓人一跳,她还能再多睡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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