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刺激
第374章 刺激
顾及着秦清和卢见殊的身子，事情说完后，大家伙都各自早早回去歇着了。
秦清和谢策还是住在长公主府的雾凇院。秦衡夫妻俩自是没什么意见，至于谢策亲爹，就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似的，除了谢绾绾会经常跑过来陪秦清，康王和康王妃是完全不管，任由谢策小两口自己过日子。
如今知道华安长公主没死的人只有谢策五个人，为了以防万一，走漏消息，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湛也没有告诉。
自从秦清知道华安长公主还活在世上后，谢策就过上了痛苦且甜蜜的日子。
几乎每日晚上，秦清都会靠在谢策怀中翻来覆去。
谢策有时候被她惹出一身燥火，忍不住拍了下她屁股，秦清不满地哼出一声，乖乖平躺好，安静没一会儿，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他抱到怀中。
半梦半醒间，早就养成习惯的秦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在他下巴位置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然后，她忽然开口，像是清醒又像是梦呓一般，含糊问道：“阿娘快回家了吗？阿娘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谢策：“…...”
一开始，谢策还哄她。
“快了快了，别着急，阿娘很快就回家了。”
“哦…...”秦清乖乖点了下脑袋，闭上眼睡觉。第二日晚上，又重复前一日的话。
“阿娘快回家了吗？阿娘什么时候回家呀？”
“…...”
谢策打心眼里觉得她是在故意折腾他。
但每次低头看见她搂着他脖子，明明困得不行还是硬撑着问上这么一句以求心安的话，那迷迷瞪瞪，又软软乎乎的模样，顿时什么话都没了，一颗心就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既酸胀，又说不出的圆满。
他亲了亲她，看着怀中眉目舒展的睡颜，那种踏实感总算回来了。
华安长公主会尽快回来。
而他，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
秦沅在长公主府歇了一夜，第二日便回宫里去了。
寝殿内，太后娘娘听到通传声，费力地睁开眼，想要起来，秦沅便先一步来到床榻边，握住太后娘娘的手。
“阿…...宁……”她张了张嘴，浑浊的双眼望着秦沅，有些着急，“阿宁......怎么样了？”
“阿姐一切都好。”秦沅微微一笑，在孙姑姑的帮忙下扶起太后娘娘，让她坐靠着两个软枕，
这样说话也不必那么累。
孙姑姑将刚炖好的药膳拿来，先用川贝雪梨汤给太后娘娘润了润嗓子眼。
秦沅似乎没闻到药膳的苦味，依旧用那双关切担忧的眸子望着太后娘娘。
她一面接过药膳亲自喂给太后娘娘，一面放轻声音，语气绵软。“阿婆，阿姐虽然不能进宫看您，但她心中一直记挂着您。听说您病了，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生怕您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再也没有可依靠的亲人了。”
她低落道：“阿娘死了，阿姐就像是被带走了三魂六魄，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般，我一提您，她就忽然哭的不成样子，险些又背过气去。我听阿姐身边的丹心说，阿娘死讯刚传回盛京的那几日，阿姐一直呕血不止，请入府的郎中都说阿姐快不行了…...”
她眼眶慢慢红起来，抬头见太后娘娘也是一副哀怮神情，忙回过神，强颜欢笑道：“明知道阿婆惦记阿姐，还要说这些话惹您伤心，真是该打。”
说着要继续给太后娘娘喂药膳。
太后娘娘挡住她的动作，声音如风箱般嘶哑。
“…...你说，你继续说。”在她着急的目光下，秦沅低下头，闭着嘴不吭一声。
太后娘娘道：“安安，你…...你快说啊！”
催促的话语还伴随着几声咳嗽，太后娘娘神情焦急，她迫切想要知道秦清的现状。
一碗药膳才吃了一半，秦沅生怕长姐知道怪罪，不肯再说，太后娘娘便不再吃，秦沅本就又急又怕，被逼急了带着哭腔道：“阿婆，阿姐不让我告诉您这些，您就别问了，好不好？阿姐说，她已经没有了阿娘，不能再没有您了…...”
小姑娘本就是羞怯的性子，一下子被惹哭了，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红着眼睛，不敢抬头看太后娘娘，又觉得自己嘴巴没把门，说错话还惹得太后娘娘也跟着着急上火，心中羞愧难当，将碗塞给孙姑姑，当下便掩面跑了出去。
可怜太后娘娘哑着嗓子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秦沅踉跄着脚步小跑着出了英华殿。
伺候的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追上来的时候，秦沅已经跑出老远。
秦沅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一手扶着树身，一手抚着心口，胸口随着不断喘息而微微起伏，巴掌大的小脸挂着泪痕，一双杏眸仿佛被水侵润过的，衬的眼下泪痣越发楚楚可怜。
她独自一人平复呼吸。
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有宫人往这边来的。
秦沅也可以借这个难得的空闲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走。
她的手还扶着树身，柔软的指腹摩擦过树木粗糙的表面，凹凸不平的树皮深深印进掌心，疼痛掀起一阵自虐的筷感。秦沅喘了口气，半阖着眼。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怀着一丝对太后娘娘的怨恨。
她原想再说一些刺激太后娘娘，又想起阿姐，最后到底是收敛了一些。
也好，这种半露不露的才更惹人遐想，不是吗？
不能拿死去的先康王妃做文章，也不能利用太后娘娘去害自己儿子，那该怎么办呢？
秦沅一时用力掰下一小块树皮，她收回手，盯着掌心的红印与木屑，眼中流露出自我厌弃的情绪，用帕子反复擦了好几遍，直到快要脱皮才罢休。
秦沅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不是那一趟弘愿寺，太后娘娘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小女儿的真正死因。
日后若是有人告诉她，她可怜的小女儿是被长女所害，只为替自己弟弟铺路，太后娘娘是作何感想？她信是不信？再看与小女儿有着相似相貌的秦清，又该如何面对？
因为她的挣扎与封闭，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就间接害死了她曾经最疼爱的孩子，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秦沅一直很想知道，最后的最后，太后娘娘得知真相的心情。
她可有后悔？
因为她的疏忽，致使小女儿早夭。十几年后，又因为同样的错误，彻底葬送了秦清的性命。
可惜了，不能动她。
秦沅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手，烦躁地闭上眼。
“安安！”
见鬼，脑子里怎么会冒出那个蠢蛋的声音？！
总不至于是因为太想她…...
秦沅一阵恶寒！“安安！安安！安安你怎么啦！”声音越来越近，秦沅惊悚发现，这竟然不是幻觉！
不用看，光是听，她就听见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秦沅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谢绾绾高兴地跑到秦沅身边，拍了拍她肩膀，又亲近至极地抱住她手臂，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她身边，黏黏乎乎的。
“安安，你怎么啦？怎么一个人站在树底下？是不是不开心？有人欺负你了吗？”她立马做出很凶的表情，“你告诉我！我叫阿兄打他！”
秦沅：“…...”
滚啊。
谢绾绾撒娇够了，才注意到秦沅脸上未干的泪痕，顿时瞪圆眼睛，她又想到嫂嫂的阿娘前段时间刚过世，安安还要在宫里照顾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能天天在家陪着嫂嫂，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难过，就连哭都要一个人跑出来偷偷哭。
谢绾绾心疼地，也要跟着掉眼泪。
安安一个人在宫里，好苦好苦的！
“绾绾，安安？”陪同谢绾绾进宫的是太子殿下。
秦沅转过身来，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心里恨不得把谢绾绾的猪头打肿，但面上还是强颜欢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被旁人看见的无措伤感。
谢绾绾已经拿着帕子在给她擦眼泪了。
一边擦一边对着她红肿的眼睛轻轻吹气，“眼睛疼不疼呀？安安，不哭了啊。”
秦沅：“…...”
她心里想好了关于谢绾绾的一百零八种死法，嘴上乖顺道：“嗯…...我没事了，谢谢你，绾绾。”
太子殿下和谢绾绾想到一块去了。
还以为秦沅真的是因为想到伤心处才跑到外边儿哭来着。
他心里知道秦沅这个人不简单，但偶尔也会被她羞怯乖顺的外表也欺骗。
太子殿下咳了一声，对谢绾绾道：“那我先走了。”
谢绾绾忙不迭点头，眉眼弯弯，冲他挥手道谢。
“谢谢长瑾哥哥。”
不等太子殿下说话，她扭头看向秦沅，小声道：“安安，阿娘说我这段日子可以住在宫里，我来陪你了，你开心吗？”
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都想把她这颗猪头摘下来当球踢！啊！
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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