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十七八
番外三 十七八
入了秋,天气渐凉。
因谢绾绾入宫陪伴冯青叶去了,康王府难得清静几日。谢策对这种只有两个人的小日子求之不得,哪怕是陪着秦清一同将前朝的史册抄录了几份,也甘之如饴。
只要是两人窝在一块,便是书房,他也能强撑着不打瞌睡。
…...虽然大半时候都在被秦清嫌着字丑。
但他研墨还是会的!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红衣服,还有什么香烛?
“是红袖添香。”秦清忍不住道,扭头见他嘿嘿一笑,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会不好意思吗?
“红袖添香,说的不就是我们两个吗?多好啊。”
谢策觍着个脸道,殷勤地将磨好的砚台往她手边挪近一些。
秦清原还有些生气他捣乱,被他双眸亮晶晶地盯了许久,不知怎的自己倒先脸红起来,不由搁了笔轻轻推他。
“你实在闲不住,去那边躺一会儿。”
听出了赶人意味,谢策哼了一声,拖了张软垫子过来,就坐在秦清对面,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
秦清忙妥协:“好好好。”
谢策如愿以偿趴在边上打瞌睡。
看着他睡觉时白皙如玉的侧脸,秦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只隔着一扇屏风,那后头明明就有软榻可以休息,偏不要,老大一个人弯着腰趴桌案,也不嫌难受。
想了想,秦清跪在他身侧,身子低下来,凑过去小声道:“阿策。我陪你去那边睡好不好?”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浓密的眼睫仿若受了惊的蝴蝶,轻轻扑腾着翅膀透出受惊的情绪。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秦清的身段又压低一寸,垂眸认真地瞧着他。
从温顺无辜的眉眼,滑至白玉似的鼻梁骨,就连唇瓣都仿佛玫瑰花汁染就的颜色,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叫人喜欢。
“阿策。”她又轻轻喊了一声,正要碰一碰他的手,“我说,陪你去那边…...”
原先睡着了的人忽然睁开眼,在秦清惊愕的目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起身子吻她。
“唔。”
浅尝即止。
谢策笑眯了眼,就跟偷腥的小狐狸似的,眉目间的得意劲儿还透着几分可爱。
秦清呆呆道:“你,你怎么…...”
怎么还骗人呢?
谢策恶人先告状:“你刚睡着,你吵醒我做什么?还偷看我?”
秦清:“我没…...”
谢策继续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我们俩谁跟谁呀?别客气!”
“你还是接着睡吧。”秦清捂住他的嘴,不想再从他嘴里听见一个字。
她真是痴心疯了。
就该让他腰酸背疼,疼死他也是活该。
谢策偷偷笑,怕秦清瞧见,赶忙低下头,继续趴着了。
本来还想再逗逗她,但转念一想,秦清肯定不会再上当了,还是作罢。
没一会儿,还真就睡着了。
听到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秦清沾墨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一如既往漂亮的脸蛋。
她小声骂了一句:“谢策是王八蛋。”
午觉一过,谢策睡眼惺忪爬起来,不出意外双腿酸麻酸麻的,他倒吸一口冷气,求助地看向秦清。
秦清低着头,将抄录好的东西摆放整齐,不轻不重道:“活该。”她写字的时辰也不短了,再看下去还要伤眼。
谢策缠上去,“陪我回房吧,阿宁,陪我回去。”
秦清“嗯”了一声,没看他。
谢策怕是真有些睡迷糊了,这会儿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边才回了屋,丹心端了盏雪梨羹过来,边服侍秦清用了,边笑道:“昨夜下了阵小雨,院子里的花儿竟都开得差不多了。”
说着趁这会儿天色还早,要去开窗好好透透气。
丹心一抬头,便见谢策跟个没骨头的似的躺在靠窗位置的榻上,双手垫在脑勺后,左腿支起,右腿搭在上头,百无聊赖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完全就是没个正形!
唇畔笑意戛然而止。丹心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微妙。
谢策察觉到这股目光,眼神犀利地望过来。
丹心赶忙别过脸,也不去开窗了,强忍着要笑出声的冲动,收拾了东西,脚步匆匆离开。
“她刚才看我!”
谢策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有点生气,“她那眼神什么意思?”
秦清走过来,低头注视着他,眼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看你怎么了?生的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谢策反驳道:“不对!她方才看我眼神很奇怪!”
“哪里奇怪?分明是你自己多心了。”
秦清脱了鞋上榻,推开窗牖,清凉的风扑面而来。花香,青草香,还有那湿润的土地,所有自然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窗牖外是谢策今年新栽不久的月季。一丛一丛,前几日还是小的可怜的花骨朵,落了一夜的雨,便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机关,生机勃勃,开始大片大片怒放。
窗牖打开,那鲜艳亮丽的颜色轻而易举闯入眼底。
一时之间,叫人挪不开眼。
谢策注意力也跟着被转移,问她:“好看吗?”
秦清点了点头,眼睛就跟黏在那些月季身上了一样,“好看。”
其实秦清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达过自己的喜好。外人看来她好像无欲无求,对任何事物都淡淡的,除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丹心能摸清一点她的心理,其他人,即便是华安长公主恐怕都不能说十分了解她。
因为不管是在母亲,太后娘娘,亦或者是两个兄长面前,她都极少提出要求。
但奇怪的是——
谢策做的每件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小事,可都能恰好戳中秦清的内心。
谁会想到,外表冷淡,沉默寡言,无趣又乏味的秦清,内心竟然会喜欢那种艳丽至极的颜色。
谢策用手肘轻轻碰她一下,打商量道:“下回我把靠墙那边花坛给弄干净了,种点牡丹怎么样?”
秦清说好,“都听你的。”
“那不行。”谢策亲了下她脸颊,心满意足道,“我们院子你做主。你喜欢什么我就种什么。”秦清顿了一下,神情竟有些犹豫,谢策对她这么好,她还在他脸上画画…...
秦清一时间十分愧疚。
好半天,她小声道:“如果有人把你脸毁了,你会怎么样啊?”
她没敢说在他脸上画了点东西,要是说了,他能立马反应过来。
谢策眯了眯眼,有点奇怪她忽然问这种问题,不过谁让是她呢。
谢策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可能会弄死他。”
脸是他阿娘给的。
可以说没有这张脸,他就没有媳妇儿。
别人都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谢策觉得,要是谁毁了他的脸,跟那个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不仅要弄死那个人,还要…...
秦清忽然握住他的手,认真说:“没有那么严重吧?”
谢策也严肃起来:“不行!”
“…...”
一阵诡异的静默,谢策狐疑地盯着秦清,“我要是脸被人毁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没有!”
他脑回路实在太大了,秦清只好坦白从宽。
“我给你画了幅画…...”
声音越说越小,秦清属实有些心虚。
果然,人永远会为在不理智情况下做出的事情而后悔。
何必争一时之气呢。
谢策眼睛一亮,显然是想到了上次那幅画,自从那之后,不管他再怎么磨秦清,她不肯再给他画一幅。
果然,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死缠烂打都是有收获的!
秦清没好意思打击他的“意外之喜”,只默默起身,走到铜镜前,对他道:“来。”
谢策屁颠屁颠过来。
“画呢?”
秦清柔声道:“在你脸上呢。”
谢策:“???”
他僵硬着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而后赫然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脸上,看见——
一只王八?!
“是乌龟。”秦清纠正道。
因为怕吵醒他,秦清只草草画了几笔,但仍旧能看出那栩栩如生的龟壳。
这不是王八是什么!谢策后知后觉,难怪丹心看见他时表情那么奇怪,一副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
秦清纳闷道:“我画的难道不像是乌龟吗?”
乌龟和王八,应该不是同一种动物吧?
谢策顿时泄了气,“像。”
算了算了,媳妇儿又不是别人。
丹心这时候走进来,小心翼翼看了眼谢策,忍着笑道:“郡主,二公子的亲事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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