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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变


167、变

音乐响了起来,管弦乐华丽深沉,曲调悠扬,像是从天堂传来的清音。

身边没有父亲的陪伴,顾夏手持捧花,只身一人踏上红毯,走过一排排空荡的长椅,走过神色各异的周无彻、程瀛等人。

牧师和陆北站在前面,他穿着纯黑色的礼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含笑意,摸了摸领结,摆弄整齐,而后冲她伸出手。

仪式一板一眼地进行着,就像是一出戏剧马上就要演到高潮的时候了。

于馨馨木着脸将戒指盒递了上来,底下的人都在鼓掌,花瓣自礼堂顶倾泻而下,未婚夫英俊而深情,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可戒指就要套进她无名指的那一瞬间,顾夏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只不过是个订婚而已——顾夏反复告诉自己。

可是,仍旧困难,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是警告。

“顾夏姐姐。”

陆北眼中淬着光,星星点点,闪烁着单纯的期待。

她没有时间、也不应该在这个关头迟疑下去了。

突然——

礼堂的大门发出沉重的挪移声,在音乐声中突兀的响起。

露台上停歇的白鸽惊飞而走,牧师被这意料之外的环节打扰停下了誓词宣讲,管弦乐队停止了演奏,面面相觑。仪式是在下午举行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光芒的中心,一个人影走进来,越近,面容越清晰,他穿着平常,白色毛衣外罩了件厚实的呢绒大衣,风尘仆仆,却步履从容,面上有一种冷淡的笃定。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秦尧之来了。

是梦吗?

这一切都太像梦了。

是噩梦,也是美梦。

程瀛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满地起身高呵,“秦尧之,你要做什么?”

秦尧之没理会他,自从他出现在这里,眼中就只看得进一身白裙的女人,他以她为中点,径直朝前走着,一步多余的路都没有。

哪怕嘴上再叫嚣,可没人敢拦秦尧之。前台,陆北走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顾夏的视线,“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

“可是我却等这一天很久了。”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秦尧之走上台阶,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秦尧之声音并不压低,冷静又自若,“她是要闹,但是我不会让她闹。”

“顾夏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是我的妻子。”

“陆北。”周无彻接了个电话,急急地走上来,低声在陆北耳旁说着什么。

虽然距离很近,但顾夏也听不太清楚,只隐隐听到了诸如“现在”、“去了家里”、“阿姨在”几个关键词。

然后就看见陆北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意外、片刻的迷茫,总是是出现在陆北脸上,就很违和的表情。

秦尧之毫不意外,冷漠的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投注在顾夏身上,“跟我走。”

她张张嘴,思维混乱。

耳边似乎有一声叹息响起。

蓦地。

陆北目眦尽裂,像头暴怒的野兽,骂了一句就要冲过去,“秦尧之,你他妈——”

“陆北!冷静!”周无彻拼命拽住他,“你现在不应该做任何事,赶紧先回家。”

底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外面又进来一些人,是秦尧之的人,拦着陆北的朋友们不让他们接近,天鹅城堡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瞠目结舌,看起来脑子都不转了,管弦乐队和牧师等人更是默默地低下头,恨不得跟周围的布置融为一体……

这些都跟顾夏无关了。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畔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感官被男人侵略,就像一颗石子,被包裹进温暖的泉水中,浮浮沉沉。众目睽睽,他的吻落在她得眉心。

他们曾经在无数个黑夜或白日,有过无数次更亲密浓烈的交流,令她头昏目眩,神魂颠倒。可是现在的心情是不同的,顾夏忽然很想哭。

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视线死死盯着他胸前一处毛线花纹,在他怀里低低地说:“秦尧之,我完了。”

“我知道。”

她朝他的胸口猛地锤了一拳,“你知道什么,坚持我这几年走过来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抱着她,好像她还是个小女孩儿。

她还要挣扎,秦尧之却略一环望,一把将人扛起,“离开这里再说。”

他厌恶这里的氛围。

脚底猛地离地,她双手扒着他的手臂,下巴颏抵在他的后肩,急急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哪都好,总之不在这里。”

在订婚仪式上转身跟另一个男人离开,这真的很疯狂。

顾夏喃喃自语:“我真的不应该跟你走。”

“我知道,要怪就怪我,都是我强迫你的。”

你也知道啊。

她又愤愤地锤了一下秦尧之,“放我下来。”

以为她还不肯放弃,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可能。”

“我自己走,胃疼。”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挣扎也挣扎过了,痛苦也痛苦过了,认命也认命过了,可是秦尧之在这个关口出现了,就像命运,她自己始终迈不过的那道坎,他来牵着她走了。

顾夏正视了心中一直摇摇晃晃的天平。

有些遗憾、无力,但也解脱。

礼堂门口,她回头看去。

陆北停留在原地,他还望着这边,眼神中却什么都没有,纠缠了多年,她甚至有一种此刻他们就是最后一次相见的荒谬的错觉。

顾夏回过头不再看,随着秦尧之走入耀眼的阳光中。

天鹅城堡酒店建在半山腰,车顺着公路蜿蜒而下,车窗落下一个小缝,风呼呼地灌进来,还是有几分冷意的,可是顾夏却觉得爽利。

一段平道,秦尧之侧目瞥她一眼,“你今天很漂亮。”

“你今天很……邋遢。”

离近了看,她才发现他胡茬都没有刮,这还是印象中的第一回,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形象管理一向都很在意。

秦尧之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打开了音乐,舒缓的钢琴声瞬间流泻在车厢内,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吹着风,听着音乐,沉默地回到市区,两个人完全没有“干了一票大的”后的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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