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权衡利弊
叶府，叶大老爷下值后直接去了老夫人的荣安堂，将肃王接见并且谈及儿女亲事的事说了。
说完不解的问叶老夫人：“母亲，您说肃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肃王与我们家素无交集，怎的突然关心起我们家女儿们的婚事了？”
叶大老爷不明白肃王举动的含义，叶老夫人却是知道的。
闻言淡淡一笑。
“肃王哪里是关心女儿们的亲事，他关心的不过就是四丫头的亲事罢了。”
“这是为何？”
叶大老爷不解的问道。
纵使四丫头身后站着镇远侯府，可对于外祖任职中枢的肃王来说，也不是非要将镇远侯府看在眼里不可。
叶老夫人看了叶大老爷一眼，叹了口气。
“有些事也该叫你知道。”免得懵懵懂懂将来惹下祸事。
叶大老爷急忙坐正了身子要听仔细。
“娘！我跟您说不得了！”
叶三老爷却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先端起大老爷身旁凭几上的茶碗，仰头一口气将茶水喝了。
刚要继续说话，叶大老爷已经皱眉训斥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年近不惑的人了，竟还这样不稳重，遇事慌慌张张！”
叶三老爷根本不怕自家大哥，也不把他的训斥放在心上，只是对着上首的叶老夫人说话：“娘，今日鲁王殿下接见我了！”
叶老夫人眯起眼，和叶大老爷对视一眼，都猜到了叶三老爷接下来要说的事。
但谁也没有打断此时满身激动得意的叶三老爷。
“……娘您不知道，鲁王殿下那真是天人之资，人又和善，完全没有一点天潢贵胄的架子！鲁王殿下注意到儿子我平日里当值兢兢业业，说要给我动一动呢，说要在六部里给我谋个主事，问我想去哪一部呢！”
“哦？”叶老夫人坐直了身子。
叶三老爷如今任太仆寺博士，不过是个正七品，在这遍地王侯高官成群的京城，不过只是个边缘小官。
可若是升任六部主事，虽说只是从正七品升至正六品，但想要迈出这一步却十分不容易。
这些年叶府花了多少银子打点，叶三老爷也不过就是在五寺之间动一动，官职却始终没有半点提升。
她也知道，会造成这种结果，一是三儿子确无过人才能，二是叶府门第不显，没有人放在眼里。
但如今若是鲁王肯提拔一步……
“鲁王还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了，就说什么儿女亲事要慎重什么的，娘您看鲁王果然重视儿子。连咱家儿女亲事都要过问，哦对了，还说有机会要来咱们家做客喝杯茶……”
叶老夫人心道果然。
“既如此，你也坐下，跟你大哥一起听听吧。你们以为肃王和鲁王这突然示好是因为咱们叶家？甚至因为你们自身才干？”
“难道不是？”
叶老夫人呵呵笑：“当然不是，他们啊，这是惦记四丫头呢！”
“四丫头？惦记？”
叶老夫人眯起眼，眸光望着远方，神色带着几分追忆。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当年四丫头出生时，元隆寺的静檀法师曾上门批命，说四丫头‘命格贵重，承天地之造化而生，乃是天命凰女，先死而后生’。这事，叶府没有张扬，只有老二夫妻两个和当时在场的我知道。但我猜，皇上应当也是知晓的。”
叶大老爷和叶三老爷只觉得满心的不可置信。
“天命凰女”是个什么意思，不用想也知道。
那就是说他们叶家将来会出个皇后？！
还是那个处处不出色的四丫头？
一时间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既因将来可能成为皇后的伯父/叔父而激动不已，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泛酸。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二房头上呢？
当年老二活着时就惊才绝艳处处压他们一头，不但年纪轻轻考取了状元，还娶回了镇远侯府的嫡女，当年两人成婚时，沈氏十里红妆羡煞京中多少人……
后来老二两口子没了，他们虽悲痛，却不得不说心里也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和轻松，就好像，一直压在头上的大山突然被搬开了般。
这些年放任叶大夫人和叶三夫人养废叶清岚，也未尝没有一种报复心理：“任凭你们夫妻再是惊才绝艳高人一等又如何，唯一的女儿还不是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可现在居然告诉他们，那个孩子，即便被他们刻意养废，可将来还是会成为一国之后，将他们叶府所有人，将他们儿女，踩在脚下吗？
就像，当年她爹那样？
不，应该说更甚，区区一个状元，怎能和一国之后相比？
这样的好命，怎么就不是他的女儿呢？
这一刻，叶大老爷和叶三老爷不约而同的想。
“可是，若是这样的命格，这些年，皇家怎会毫无动静？”
大皇子三皇子都已娶正妃，再说年龄上也与四丫头并不匹配。
莫非这两位都不会是真正的真龙？
一时间，两人仿佛看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心头狂跳起来。
叶老夫人看穿两个儿子所想，未置可否，只说一句：“因为，皇上不信命啊！”
说起来，皇帝还是皇子时，也曾有大师为几位皇子批命，按照当时箴言所说，他是最不可能承继大统的一个。
当时那被举国上下奉为国师的大和尚曾断言，说若由他承继大统，则萧氏江山不出三代而亡。
可皇帝自年少时就是个执拗性子。
天说不可为，他偏要为。何况不过是个老和尚。
他的登顶之路真正可称得上是尸山血海铺就，就连先帝，很多人猜测也是死在今上手中，只不过无人敢说罢了。
而当今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大和尚，血洗了当时大和尚任主持的归元寺。
如今的元隆寺，当年本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佛寺，也是在归元寺被血洗之后，皇帝考虑到民众信仰，表明自己不会就此废除佛教，这才扶植了元隆寺出来，元隆寺也成为如今的国寺。
所以叶清岚虽有“天命凰女”的批命在身，在皇帝而言，却从来不是很重视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天命凰女”，也不过就是他试探几个儿子野心的工具而已。
“我猜，四丫头这个命格，几位皇子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否则四丫头不会这么多年无人问津。而如今几位皇子八成是知道了，不但知道了，而且，这消息应该还是皇上故意透露的。”
“皇上年龄渐长，也越发多疑，最容不得人惦记他的皇位，在皇帝眼里，四丫头这个‘天命凰女’，就是他的一块试金石罢了。”
所以他封了四丫头县主，又给了她自择婚配之权，无非就是杜绝几位皇子直接以权势压人，逼迫叶府罢了。
皇子们也深知皇帝的心思，因此虽然对这个“天命凰女”的身份动心，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透出自己的心思，只能先按捺下叶府为叶清岚说亲的心思。
想明白这一点，大老爷随即想到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这样一来，那嫁妆，岂不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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