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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护妻


  沈安宁在人前的霸道,几步不给沈安娴反对的机会。

  一句长嫂如母,压得沈安娴脸色通红,她说不过‘长兄’转道看向郑冉:“嫂嫂一入门,就要和我争管家的权力吗?”

  郑冉皱眉,她不喜欢沈安娴这么咄咄逼人的性子。相反,沈安宁柔和,像是一团面团,很是可爱。

  略一迟疑,护着她的沈安宁代为答话:“母亲身子不适,长嫂入门,合该由她管家,难不成你让你长嫂同你拿钱过日子?”

  “我、我……”沈安娴被逼得哑然。

  “娴儿,回去后准备,将钥匙与账簿交给你阿嫂。”沈老夫人开口了,手中捏着佛珠,面上挂着慈悲的笑容,显得十分慈爱。

  沈安娴气得不轻,直勾勾地看着郑冉,不服气:“郑大人,你日日去大理寺,家里的事情,管得过来吗?”

  郑冉沉默,神色冰冷,抬眸看过去,道:“我的事情,不需与你解释。”

  老夫人的女儿沈明棠坐在一侧,皱眉说道:“侄媳昨日刚进门,今日就让安娴交出管家权,外人知道会说侄媳不仁的,说三道四,不如再过些时日,安娴做的不好,再给侄媳,怎么样?”

  “姑母的意思,我的妻子不该管家,对吗?”沈安宁继续对外攻击,冷冷道:“姑母,沈家的事情,您为何总要插手呢。”

  沈安娴直白,沈安宁更直白,一句话就让沈明棠下不了台。

  沈明棠羞红了脸,拍桌怒视她:“沈安和,今日是你母亲请我来的,你如此态度,眼里可有尊卑?你不要仗着你自己的军功,目无尊长。”

  “我目无尊长又怎么样,你去御前告我?”沈安宁抬手,指尖轻轻敲着扶手,哪里还有新房里柔软的姿态,冷硬地继续说:“我说你别管,姑母就莫再管,若惹恼了我,我一不高兴,你夫家也不安生。我既然开口了,事情就要去办,懂吗?”

  屋内寂静,顷刻间,无人答话,落针可闻。

  沈明棠吓得不敢言语了,更羞得无地自处,不得不看向沈夫人,“大嫂,是你请我来的,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任由你儿子欺辱我。”

  “我、安和。”沈夫人被提醒了一句,淡眉微拢,似是清醒似是糊涂,只说道:“安和,你别闹。”

  “母亲不愿意、小妹不肯放弃,姑母又来多管闲事,不如我搬出去住,另立府邸。”沈安宁声音像淬了冰一般,冷得让人在夏日脊背生寒,“重立威远将军府。”

  郑冉低头,长睫掩盖眼中的笑容,这才是她认识的沈安宁,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掀翻你家屋顶。

  沈安宁对外,替她挡去了许多难题,这才是她想要的另一半。

  “好了,都闹什么,平白让人笑话。”沈老夫人不悦,眸子里生出一点不喜,淡淡的,很快,又被老人家的慈爱取代,她看向郑冉:“你若接管家中之事,必然十分操劳,依我之计,你不如辞了官,悉心照料和儿,也好掌管家中的事情。”

  闻言后,郑冉呼吸微促,不动声色地抬头,刚准备拒绝,有人替她先开口,“祖母的意思是她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我朝已有女官,郑冉如今的职位,是她自己努力出来的,为何要辞官,她的作用就是回家相夫教子吗?她是谁?她是陛下钦点的大理寺少卿,破案无数,查了数个奇案怪案,哪个男儿有她这般能耐?”

  “辞官一事,我不答应。”沈安宁的话,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

  沈老夫人皱眉,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莫要再提了,我带她新媳去祠堂拜见我父亲。管家一事,趁早交手。”沈安宁起身,扫了诸人一眼,抬脚就走了。

  郑冉起身,同长辈行礼,匆匆跟上她的脚步。

  沈安娴气得砸了茶盏,眼里微微含着泪,“祖母,我哥哥他一点都不疼我,为了郑冉这么逼我,我哪里错了吗?这是我家,凭什么让一外人管家。”

  “是啊。”沈明棠也是叹气,“你说,和儿的脾气怎么改了那么多,又戴着面具不见人,还是和儿吗?会不会是其他人冒充的。”

  “我见过,是和儿。”沈夫人下意识说了一句。

  沈安娴冷静下来,睫毛颤了颤,说:“书房里有哥哥以前寄回来的画像,要不要去看看,再对比一下,我娘糊涂了,时而还会将表哥认作是长兄呢。”

  “去书房看看。”沈明棠一拍即合。

  沈老夫人不悦:“闹什么,不是说了,和儿脸被毁了,不能见人,你们还要往他心口上插刀吗?”

  众人不敢说话了。

  ****

  祠堂阴森,进入后,没有阳光照射,几盏油灯,如萤火之光。

  沈安宁走得快,似乎是生气了。郑冉几乎是小跑着跟她,跨过门槛时候,险些跌了一跤。

  眼看脸颊碰地,一双手稳稳地托起她,两人四目相对,郑冉羞红了脸,下意识收回双手,面色如旧:“你走得太快了。”

  “对不起,我习惯了,我以后会改。”沈安宁双手负在身后,认真说:“管家的事情,你不该要,本来就累,何必要管这些琐事呢。”

  “将军想想,你平日里不管后勤吗?”郑冉呼吸平缓下来,静静地看着少女。

  沈安宁很快就想通了,转身朝里面走去,乖巧地点点头、

  上香祭拜,郑冉跪下来,沈安宁不动,没有下跪的意思。

  郑冉意识不对,但出于警觉,没有问,动作也快,很快也站起来了,点头说:“回去罢。”

  两人沿着后院小道,选择阴凉之地,躲在树荫下,走得慢。

  沈安宁压着步子走,陪着郑冉。

  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婢女正在收拾昨日带来的箱笼,又将书从箱子里搬出来,送到东边的书房。

  院子里突然多了很多人,走走停停,忙忙碌碌,沈安宁看着出神,像是自己误闯入了市集。

  郑冉回屋了,她直接跟上了。刚坐下,府里的管事来了,拿着钥匙与账簿,直接送来。

  郑冉皱眉,道:“二姑娘不该和我来这里与我说一说吗?”直接躲着不见人,不交接,等着看她的笑话吗?

  沈安宁闻言,没有说话,她不懂内宅的事情,但两军交接,都要当面说清楚的。

  管事淡笑,想说什么,突然间,听到咔嚓一声,什么东西断了。

  郑冉也听到了,转头看过去,沈安宁手中多了一块断木,她丢给管事:“听郑大人的。”她用实力警告管事,别欺负郑冉。

  管事不知道断木哪里来的,但生生掰断了,可见力气。

  “将军莫要生气,老奴去问问姑娘的意思。”他不敢多待,着急忙慌地跑了。

  郑冉转身,抓住沈安宁的手,白皙的掌心中散着一道红痕,无奈道:“你手不疼吗?”

  “不疼。”沈安宁收回自己的手,与她保持距离,认真说:“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这些事情,我不懂,你看看,需要我出力就直接说。”

  她的淡然与平静,像是习以为常了,不知道疼。

  郑冉看着她,总觉得十分怪异,明明乖得像个孩子,说话慢半息,又像是一个不知疼的人。

  郑冉收回了手,沈安宁在北羌为质,性子大变了。她微微出神,想起这些年来北羌传出的消息。

  北羌要的是嫡公主,可送去的是却是一个将军府的庶女。可想而知,北羌发现后,会将滔天怒火发泄在沈安宁的身上。

  北羌蛮狠,没有上下尊卑,国主死后,新国主不仅可以继承帝位,还可以将老国主的后妃纳入自己的后院中。

  郑冉想问:你在北羌过得好不好?

  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自己这么一问,她肯定慌了。

  郑冉决定先不问了,时间还早,与她慢慢来,徐徐图之。

  这些事情不急,你想吃什么,晚膳我给你做。”郑冉换了语气,神色略显温柔:“你我成亲就是一体,不必与我生分。”

  这么一说,沈安宁皱眉,又是一体,怎么个一体法。

  烦人。她不懂‘一体’是什么意思,是在要圆房吗?

  沈安宁瞄了她一眼,看着十分乖,有些忐忑。转头一想,人家为自己下厨,自己若板着脸,也是不妥。

  她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我什么都吃,熟的就行,我不喜欢吃生的。”

  “怎么会让你吃生的,你喜欢吃什么,最爱什么,我给你做。”郑冉笑着看她,眼中带着柔和,伸手去摸她的面具,“摘了吧。”

  沈安宁听话地摘了,露出苍白青涩的脸颊。

  郑冉看着她,心头发紧,深吸一口气,主动夸赞她:“将军生得很好看,不必戴着面具。”

  沈安宁沉默,没有接话。郑冉没有再提了,自己太过殷勤了,会吓到她。

  沉默了会儿,外头来一个女子,穿着官吏的衣裳,在婢女的引路走进来。

  “大人,好消息。”是郑冉的下属崔循。

  崔循说完后看到旁边的红衣小郎君,微微一顿,下意识改口,“郑少卿、沈将军。”

  “什么事儿?”郑冉问,收敛情绪,正视崔循。

  沈安宁又瞄她一眼,觉得她的气场突然就变了,变得清冷。

  崔循急急说道:“鱼儿上钩了,您看,要动手吗?不过我们人少,怕压不住对方。”

  郑冉看向沈安宁,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笑着哄她:“将军无事,不如随我去捉贼。”

  沈安宁低头看着近在迟尺的粉妍肌肤,一瞬间,小脸红扑扑,羞得眼睛都不敢看了。

  她红着脸:“好,我陪你过去。”

  “那你出去,等我一盏茶的时间。”郑冉颔首,同崔循摆手,示意她出去。

  沈安宁发怔,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白皙细腻的手,恍恍惚惚,她是阿嫂,是长兄定下的妻子,怎可亵渎。

  要松开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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