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提议
走过走廊，推开宿舍门，维克托心中已经想好了托辞。
布拉维里去吃饭了、布拉维里回去拿东西了，哪一条都可以。
但他清楚，他只能瞒教练一会儿，奥雷利奥迟早会发现布拉维里缺席。
然而，门内意想不到的身影却让维克托的手指顿住，眉头飞快地挑起：“...你醒了？”
他半夜消失的室友好端端地坐在床上，穿着崭新的U19训练服，无辜地眨着双眼：“嗯...是的，早上好，教练，还有...”
他的脑袋小幅度地歪了歪，乖巧地像极了他的姓氏。
真能装。
维克托不屑地在心中哼了一声：“维克托·冈萨尔维斯。”
“维克托·冈萨尔维斯。”
布拉维里像台具有自动运行功能的复读机，颇具感情地朗读一遍。
听起来就很长，肯定是个难记的名字。
奥雷利奥走进房间，笑容温和，询问了布拉韦里几个问题，宿舍睡起来还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像每个和蔼的总负责人一样。
作为里斯本青训营的功勋教练，他倾向于事无巨细地掌控并管理所有大小事务。
布拉维里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敲得奥雷利奥心满意足。
他依然将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地迈出门：“很好，这套队服也非常合身。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吗？我在楼下等你，我们随时可以签订合约。”
看起来，两个小孩相处得还不错，起码没有他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氛围。
维克托是个好孩子，等U19的现任队长离开，他就会成为青年军新的小队长，他的性子略有些急躁，但将新人交给他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奥雷利奥的身影刚刚在走廊拐角消失，维克托便一把揪起了布拉维里的衣领，两人年龄导致的力量差异，让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布拉维里压在墙上。
他面色不善，双手不断收紧用力：“听着，小子，你如果想继续留在球队里，就不要惹恼我，或者再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
“什么...什么出格的举动？”
布拉维里的呼吸不顺，一双猫眼瞪得圆鼓鼓的，满是惊恐与不解。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不适感，下意识挣动身体，反而被维克托抓着衣领更加用力地抵在墙上。
“别再装成什么都不懂的乖小孩了。”维克托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以为我会忘记昨天的挑衅吗？还是我像教练一样傻？亦或者你以为我会像三岁小孩一样轻易地和你握手言和？你要是想继续待下去，就得学会守规矩。否则，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我没有挑衅任何人也没有装成什么！”
布拉维里抬起手去扯拽他紧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指，委屈地小幅度摇摇头：“我没有...”
人类好可怕。
他不明白，他原本还想趁着教练离开谢谢维克托替他打掩护，看起来他没有告诉教练昨天自己半夜离开。
维克托并不打算真的对布拉维里动手。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顺便吓唬吓唬他。
他很小就加入了青训营，一直通过踢球补贴家用，一直踢了十几年，才成为里斯本青训营U19的一员。
从小在球队中摸爬滚打，他早就总结出了一套对付队内刺头的方法。威慑、秀肌肉，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好惹的，别想给他添任何麻烦。
谁能想到这孩子这么不经吓？
他的嘴唇颤抖着，琥珀般剔透的眼眸中氤氲着水汽，不断摇着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维克托愣神，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布拉维里右眼下方的两颗小痣上，大脑放空思绪抽离，手上的力道也因此松懈，却没想到布拉维里抓住机会，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从空隙中挤了出去，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
“喂！布...”
名字卡在喉间，维克托疼得甩手，目光追随着那已无踪迹的身影，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小声嘀咕：“这家伙，还咬人...”
大晚上跳楼，还不算出格的举动？
他可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着！
*
“你准备好了吗？”
看着一路跑至他身边的男孩，一直等在楼下的教练奥雷利奥·佩雷斯面带微笑出声询问。
球探近几年始终没能为青训营找来能力出众的守门员，想要挖角的念头不是被球员拒绝就是被俱乐部拒绝。预备队和U19的两名守门员难当大任，年龄也快到离队解约期限，眼前的小家伙却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在退休前，他仍然希望自己能为葡萄牙、为里斯本竞技培育一支优秀的队伍，这些承载着未来期望的孩子，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加入五盾军团。
布拉维里下意识想要直接逃离，但他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毕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是的，先生。”
他不明白维克托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维克托认为自己抢了他的地盘所以要赶自己走吗？
可是他们可以商量的啊，他不去宿舍不就好了吗？
反正他只要有个纸箱子，再填饱肚子就好了。
...虽然人类的床和被子确实很舒服，可他不是那么贪婪的小猫咪啊。
“小猫？”
教练奥雷利奥·佩雷斯带着他来到经理办公室：“你确定不看看条例的具体内容就直接签字？”
“我看不懂，教练先生。”
布拉维里的神色仍然有些沮丧，他艰难地用两个指头的缝隙夹着笔，画完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符，他只认识数字和小鱼干这样简单的单词：“您能告诉我，‘工资’能换来多少小鱼干吗？”
奥雷利奥和身侧的经理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发现了相同的无奈。
“你不需要担心住宿和食物问题，布拉维里，我们还会和你签订一份奖学金合同，保障你的生活必要花销...你很爱吃鱼干吗？我们的食堂一直都在提供鱼肉。”
奥雷利奥抬起胳膊，揉了揉布拉维里的头发。
可怜的孩子。
他手眼通天、几乎同私家侦探无异的球探昨天就听从他的指示帮他查找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于布拉维里·加托的资料。
他们给里斯本的每一个孤儿院福利院都打去了电话，布拉维里从未被他们之中任意一家机构接收过。
球探询问附近的居民，得到的答案也只有那孩子是近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附近的。
他常常跟着野猫活动，还偷吃流浪猫的食物果腹，不过这孩子很警惕，警察来找过他两次，都没能成功将人带走。
现在他的能力被里斯本竞技看中倒也不错。
足球训练基地对流浪的孤儿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去处。
奥雷利奥放缓语气，他尽力挑选一些不会让眼前的小家伙自尊心受挫的温和词汇：“我的一位老朋友听说了你的状况，他想要资助你直到你成年、有能力养活自己，等他抽时间回来，你愿意和他见一面吗？”
那个来自马德拉群岛的少年。
里斯本竞技和他的骄傲——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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