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这是一个相当古老的时代，人们的衣服大多由天然材料制成，比如麻布和兽皮。
男性穿长袍或短衣，女性穿长袍或长裙。
因为染料技术尚未发达，所以大家的衣服都保持着原色，以白色、棕色、灰色为主。
姬灭厌诞生在一个独霸一方的部落里，她的父亲是这个部落的族长。
姬灭厌天生就有着强大的灵力，所以她刚学会走路，族长便把她送去祭司那儿，将她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祭司。
十岁之前，她就成功预言过暴雨、虫灾，以及外族的入侵。
十二岁，她指引族人迁徙到合适的地方定居，从而免于饥荒。
十六岁，她骑上马背，亲自率军抵御入侵，保护了她的族人。
族人每次外出打猎都要征询她的意见，去哪里，走多远，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不了会遭遇什么，事无巨细。
可以说，她是整个部落的灵魂、心脏。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叫墨储熙的女人出现后毁了。
女人是姬灭厌的族人打猎时遇到的，既然遇到了，就捡回了部落。
初时，她除了不怎么开口说话之外一切正常。
直到姬灭厌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沟通天地”了——女人的存在让那些亲近姬灭厌的“神灵”全部离她而去。
那时的姬灭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觉得是女人的问题，要族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赶出部落。
可这一次，没有人听她的。
“凭什么？储熙什么也没做吧？”
“就是，怎么忍心让一个女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或许是因为储熙的力量更强，更适合当祭司，所以神灵才抛弃你，选择了她，你这是在嫉妒。”
姬灭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族人，就像在看一群陌生人。
这个时候的她还无法窥探他们内心的想法，但也敏锐地觉察到他们的想法出了问题。
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地站在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边攻击为部落做了那么多贡献的她。
他们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
是那个女人的力量吗？那个叫墨储熙的女人。
女人来部落的第三天，爬上了族长的床。
女人来部落的第五天，教唆一个族人杀死了姬灭厌的生母，然后那个族人被族长处死了，女人则置身事外。
女人来部落的第七天，越来越多的族人成了她的裙下臣，为了取悦她，联手杀死了族长。
一周之内，父母双亡，部落易主，但姬灭厌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静。
身为祭司的她，总是以一种自上而下的视角观察一切，分析一切，比起发生了什么，更在乎即将发生什么，以及，要怎么扭转走向灭亡的命运。
并不是一种傲慢，而是一种客观。
她确定了女人是一种“恶”，要想阻止部落的毁灭，就必须杀掉她，哪怕与整个部落为敌。
于是姬灭厌开始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磨自己的武器。
魏玄秒站在她身边，想要触碰她，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过去的影像在她眼前播放，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以一种复杂的心情旁观。
那个叫墨储熙的女人，长得跟煞并不一样，但魏玄秒总觉得她跟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惜她无法跨越几千年的时光去感知她的成分。
姬灭厌做好了与墨储熙决一死战的准备，然而墨储熙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多好用的傀儡不用，与她单挑？
族人卸下了姬灭厌的武器，将她狠狠地撂倒在地。
鲜血从姬灭厌的头上流下来，流过她倔强的眼睛。
“厌厌！”魏玄秒看得揪心又着急，恨不能把整个部落的人都揍一顿。
怎么忍心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粗暴！
是的，回忆里的姬灭厌，依然是美的。
可是被墨储熙掌控的族人，无论男女，都对姬灭厌的美貌和她曾经的贡献视而不见，在墨储熙的命令下，挖了个坑把姬灭厌埋了。
一把又一把的土洒在姬灭厌的脸上、身上，将她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
姬灭厌的视线穿过土，与坑边的墨储熙对视，强大的灵力在愤怒情绪的刺激下剧烈地波动着。
“墨储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墨储熙，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
姬灭厌冰冷的话语被土埋葬。
黑暗的地下，她的呼吸逐渐微弱，身体逐渐冰冷，灵力却变得越来越强。
强大的灵力和刻骨的执念让她死后灵魂不散，甚至没有脱离她的躯体。
于是，无光的黑夜下，一只手从土里钻了出来，紧跟着，苍白的手将土扒开，被活埋的姬灭厌破土而出。
她变成了尸鬼。
魏玄秒站在她身边，想要拥抱她，却无法触碰她，只能做了个拥抱的姿势，想要尽可能给她一些温暖：“无论你变成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早点开启结界的话……”
五千年前的姬灭厌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一次向墨储熙发起了攻击。
她的目标只是墨储熙，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部落的未来。
可墨储熙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了她对族人的不忍，只让族人与她战斗，自己则站在人群后面看戏。
恶念之神总是这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肆意地玩弄人心，笑看罪恶的火焰烧遍人间，留下一片狼藉。
姬灭厌再一次被抓住、制服，这一次，族人把她捆在一棵树上，放火烧了。
冰冷的地下，灼热的火焰，但是无论怎样的折磨，都无法摧毁姬灭厌的灵魂。
她失去了身体，她的灵魂依然找上了墨储熙。
她的灵力像蛛网一样将墨储熙牢牢束缚，然后像根须一样渗透进去。
就这样过了几百年，她成了墨储熙的一部分。
如今，五千年过去，姬灭厌遗忘了很多，她甚至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成为邪神的一部分。
但是，即便忘得一干二净，她也做到了当初的她想做的事——千年的时光，一场漫长而执着的夺舍。
她夺舍了恶念之神，继承了其堕落的权能。
魏玄秒算是明白为什么姬灭厌的本质是恶，表现出来的却是善了，因为“恶”本来就不是她创造的，而是她夺舍的。
姬灭厌也明白，为什么她会分裂出“煞”这个玩意儿了，很可能“煞”的意识，就是五千年前的那个墨储熙。
回忆结束，影像散去，意识回归现实的魏玄秒看到了变回人形的姬灭厌，第一时间将她抱在了怀里，用脑袋疯狂地蹭着她：“厌厌，厌厌，你看看我？”
姬灭厌睁开眼睛，抬手把魏玄秒的脸推开，不满地开口：“谁允许你偷看我的记忆的？”
“啊……这是个意外，对不起？”魏玄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拉进了姬灭厌的回忆，是结界的副作用？
其实并不是，而是因为两人互相以神的名义标记了对方，将对方视作自己的神眷者，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奇妙的化学反应。
姬灭厌叹了口气。
已经被看光了，还能怎样呢？
不过……
“煞的算盘落空了。”她说，“因为被人类杀死就要记恨人类报复人类？然而玩弄我的族人，教唆我的族人杀死我的父母，活埋我，焚烧我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就算我要记恨，也是记恨她。”
“嗯，我家厌厌聪明又理智，才不会轻易黑化呢！”魏玄秒边说边横抱着姬灭厌从地上站起来。
看了姬灭厌的回忆后，她既心疼又震撼。
心疼她的遭遇，为她的坚强和执着感到震撼。
魏玄秒总喜欢说些好听的话，比如“我会用生命保护你”，比如“你是我的独一无二”，但她从来没说过“即便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因为她并不是花言巧语的人，她只说自己做得到的，再怎么深爱姬灭厌，她也做不到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
但是，姬灭厌是真的做到了与全族为敌。
她看到了部落的未来，为了扭转未来，她独自一人背负一切，即便被伤害，被杀死，也坚定地做着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那时的她并不强，连普通人都打不过，可她的内心比任何人，任何异常，都要来得强大。
所以她才能成功夺舍邪神，变成如今的姬灭厌。
“厌厌，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只要你是对的，那么，即便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边。”魏玄秒突然说。
姬灭厌诧异地看着她。
她知道魏玄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诧异——魏玄秒是真的愿意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
当然，前提是什么，她也知道。
“嗯。”姬灭厌脑袋一歪，安心地靠在姬灭厌肩上，微笑道，“虽然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但是，谢谢。”
“话说这玩意儿要怎么处理？”魏玄秒用一条尾巴从怀里卷出那块被符咒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水晶。
姬灭厌看了半天才意识到符咒里包的什么，一边伸手接过一边说：“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她在魏玄秒施加的封印上注入了无限的权能，永远地封印了煞。
但封印是可以被解除的，所以，为了不让煞死灰复燃，她必须一直带着它。
“然后……回家？”魏玄秒试探着问。
“嗯，回家。”姬灭厌说着，主动勾上魏玄秒的脖子，让在她耳边非常轻地说了句，“亲爱的，我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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