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沈清眠从来都是说得少做得多，也不管人家怎么看，想做就做了。她有一颗强心脏，不会在意外界的评价。
眼下，为方柠披上毯子，什么也没讲，就径直向前走，背影望上去格外得潇洒。
衣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卷发随意散落身后，茫茫夜雾下，如盛放的玫瑰。
方柠愣了两秒才快速跟上去，小心翼翼问：“你……不冷吗？”
“我这人怕热不怕冷。”沈清眠上下扫她一眼，“披好，你看上去体质有点儿差。”
“没有，我很少感冒的。”方柠下意识否认，想想自己的外形给人以弱不禁风的错觉，又低声说：“你别把我想得太弱。”
沈清眠停住脚步，回眸一笑。
她盯着方柠没有说话，看那笑容就像在看个没长大的小妹妹。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女孩线条流畅的侧脸弧度。
方柠好像特别钟爱高马尾，总是扎得元气又有活力，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半晌，方柠被她盯得不自在了，才问她为什么这样看她。
沈清眠收回了视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小岛上已经昏暗无光，月上中天，椰子林间传来虫鸣，静谧的空气里漫着一层薄雾，走进去，仿佛将人的眉眼都染上水渍。
方柠跟在沈清眠的后面，视线追随着她，看她往哪走她就往哪走，但又不并肩而行。
两个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很奇怪的氛围，不像是来增加彼此了解的，就想赶紧做完任务离开，完全违背了节目的用意。
穿过丛林，岛上的咖啡厅、冰淇淋店、纪念品商店等映入眼帘。
余光看向方柠，沈清眠停住脚步，故意说：“有点儿渴了。”
“那我去买杯饮料，你想喝什么？”
这都是需要自己付钱的，方柠想一杯喝的也花不了多少，她能付得起，便主动问了。
“过去看看。”沈清眠刚迈了两步，改了主意，“我想吃冰淇淋，怎么办？”
她苦恼皱着眉，像是在撒娇。
一种形容不出的媚色从她的眼角浮现，只要唇角轻轻勾起，周围的景致好像都会黯然失色。
方柠整个人定在那里，没想过沈清眠会有这样一面。
大脑空了几秒，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我们就买冰淇淋。”
来到窗口前，方柠看了眼菜单，上面有草莓与树莓双拼口味的、香草巧克力味的、还有杨枝甘露味的。
食指在太阳穴揉了揉，沈清眠故意说：“我都行，你替我决定了吧。”
果然，方柠一碰到这种问题就为难起来，对着菜单研究半天，也没决定好。
她的性格不能说是优柔寡断，而是太想尽善尽美，唯恐自己点了个人家不爱吃的口味，但却忽略了沈清眠说“都行”。
既然把决策权交给了她，她放心大胆地去选不就好了？这么没有底气，都是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方柠还在纠结，身后忽然有人靠过来，离她仅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衣服都快要贴在一起。
“这么难选？”女人悦耳动听的嗓音响在耳边，借着身高优势，胳膊从她的肩膀上方伸过去，指向杨枝甘露，“就要这个吧。”
这个动作从侧面看无比暧昧，好像方柠被她圈了起来，看在观众眼里，简直可以列入偶像剧经典名场面大选了。
【突然间就磕到了，我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两个人没火花的，这么快就打脸了。】
【姐姐好坏，她一定是故意的，就想让柠柠脸红。】
【看不出我们的大小姐还是顶级钓系，我都被撩得有点儿心动了！】
【啊啊啊！！！为什么是晚上啊！！好想看看方柠有没有耳朵红！！】
【被美女姐姐撩，红得岂止是耳朵（坏笑）】
冰淇淋端上桌，很大的一碗，服务员给了两个勺子。
“我吃不了。”沈清眠这么说的话外音自然是邀请她一起吃。
方柠却没动。
沈清眠随口问：“你不爱吃冰淇淋？”
“不是。”方柠摇摇头，当着镜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冰淇淋太凉了，吃完很有可能会肚子疼，影响肠胃，她没多余的钱看病，所以能尽量减少生病的概率就绝不让自己放纵，这是她一直以来保持的习惯。
沈清眠深深地看了一眼，透过她难以启齿的表情，大概明白了。
从小不被爱的女孩子，连吃个冰淇淋都成了奢侈。
“我一个人吃很无聊，别扫兴。”沈清眠示意下便宜，“陪我吃两口。”
方柠犹豫中抬起手，轻轻地挖了一勺。
冰淇淋口感绵密，冰冰凉凉的，一口下去，芒果混合着奶油的香气会在味蕾绽放，那种甜腻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好好吃。”她轻声感叹，抬起眼帘飞快瞄一眼对面的女人。
恰好，沈清眠的目光也投向她。
视线交汇时，方柠听到她说：“偶尔纵容一下自己不是罪过。”
她没有戳破，却把什么都看懂了。
-
在岛上转了一圈，两人前往纪念品商店。
这座岛名为鲸鱼岛，因为从上空俯瞰，它的形状很像一只鲸鱼，由此商店里卖的也都是跟鲸鱼有关的纪念品，比如钥匙扣、冰箱贴还有毛绒玩具这些。
沈清眠说她没有特别感兴趣，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方柠。
方柠看中了一个水晶球，通透晶莹，水流呈现出似海一般的颜色，打开开关，里边的鲸鱼还会旋转会唱歌。
透过方柠选的这东西，沈清眠就看出她有一颗少女心，可能还在相信童话，认为自己可以像公主一样被拯救。
不过转念一想，她本就处于少女的年纪，是生活把她磨炼得过早成熟了。
交代老板用漂亮的盒子包装起来，沈清眠付了钱，淡淡出声道：“刚才你请我吃冰淇淋，抵消了。”
算得还挺清楚的。
方柠心下嘀咕着，向她说了声“谢谢”。
返程时已经快十二点，加更的直播时长也已到了尾声。
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上了车以后各自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一直等回到海边别墅，沉默的气氛才被打破。
“之前周允诺问你想跟谁一队……”沈清眠考虑再三，决定还是问出口，“为什么是我？”
方柠谨小慎微，始终把自己缩在坚硬的壳里，别人很难撬开她的心防，她该适当地给她施加一些压力。
如果她不问，以方柠的性格，绝不会主动解释。
方柠跟在沈清眠后面下了车，没料到会被突然发问，本能地攥紧了用来装水晶球的礼品袋。
话在唇边滚了几圈，才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道歉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沈清眠知道什么原因，方柠一定是觉得自己利用了她，内心愧疚。
果不其然，她接着就说：“我不想和慕榕初发展，但又不敢明着拒绝她，只能借你来旁敲侧击告诉她，我对她并无好感。”
沈清眠不在意她对慕榕初怎么想，顺着那话追问道：“所以，我只是你的挡箭牌吗？你怎么不选其他人？”
“没有。”方柠快速否认，头快埋到胸口，“我和你了解得比较多，感觉你人很好……”
听得出，方柠也不知要怎么解释了，急得要哭了。
沈清眠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她莫名有种罪恶感，自己好像一个欺负人的恶女。
“你们居然比我们回来得早。”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周允诺朝她们走来，姚明雪静寂无声跟在她身后。
沈清眠没接话，揉了揉眉心，转身往别墅里走。
她看出来姚明雪有话要跟方柠说。
没关系，是她的早晚都会是她的。
让方柠多去了解几个人，才更容易比较出谁更好。
方柠抬起头，发现沈清眠话都没说一句就进去了。
她是生气了吗？
“跟你说话呢！”周允诺没人理，找存在感地在方柠面前挥下手。
方柠看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服了，我那么大声音，居然没听见。”周允诺伤自尊了，困倦地打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别墅门前只剩下方柠和姚明雪。
“烫伤膏按时抹了吗？”姚明雪上前一步问。
方柠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早就抛之脑后了。
“我回去抹。”方柠回避她的视线，说完就要转身。
姚明雪却在这时叫住她，绕到她面前，直接而干脆地问：“明天出去走走？”
月夜下，姚明雪白净如纸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深邃的双眸有些空洞，她盯着方柠不像慕榕初那样强势锁定，但也足够专注，就那么看着，等她的回应。
方柠有些意外，姚明雪看起来是个极其冷傲的人，对人对事都充满戒备，不像是冲动的性格，能让她主动发出邀请，必然有原因。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姚明雪又说：“导演要求的。”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方柠很清楚自己在这个综艺里的定位，就是一个提供节目效果的工具人罢了，跟别的嘉宾足够抓人眼球的履历和背景相比，可能也只有这点微乎其微的作用了。
恋综果然是有剧本的，导演要出手干预了。
沉思几秒后，方柠点头，“那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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