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执念
而另一边，顾清颜刚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门口，便被唤住了。
“二姑娘，老夫人正在休息。”老嬷嬷上前严声道。
顾清颜：“孙女快要出嫁了，特地在出嫁前前来见一见祖母，还请嬷嬷通禀一声。”
老嬷嬷闻言，也转身进去通报了，过了会儿才走了出来。
“二姑娘，进去吧。”
顾清颜点了点头，便直接踏步走了进去。
而在顾清颜前脚刚踏进老夫人的院子，顾青鲤便收到了消息。
彼时，她手里正在看一份资料，资料是齐远道那边送过来的。
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所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齐家乃世家大族，家族支脉繁厚， 即便这近百年来没有出世入朝堂，但既然是专门出麒麟之才的家族，那么必然手中有着能够看到天下局势和各国朝堂内部的势力。
齐远道如今既然已经和自己达成了合作关系，那么他手中的资源，顾青鲤是不可能浪费的。
而或许是齐远道如今和顾青鲤也算熟悉的缘故，每每书信往来时，最后一行总会出一个谜题。
也给乏味的书信上增添了一丝乐趣。
顾青鲤也会将谜题的答案写上，然后传信回去。
顾青鲤取来笔墨，在白纸上缓缓落下几个字。
一边淡声开口，“如今对她来说，整个侯府在她眼里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侯府势大， 她若想对付整个侯府，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侯府之中，话语权最大之人便是祖母。 若是能让祖母护着她，那么她也有了一层依靠。
再者，她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祖母对她的态度。
小五和她已经不亲近了，如今顾景恒对她也有了间隙。
这两个人虽然让她不满，可到底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扯。
可是祖母却不一样。
祖母的一句话，便能改变她在侯府的处境。
瓶儿不禁道：“姑娘不担心二姑娘在老夫人面前乱说话么？”
“祖母只是老了。”顾清颜缓缓放下笔墨， “不是傻了。 ”
如祖母这般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可不是随便几句话便能左右的。
虽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潜心佛堂，可关系到侯府的事情，祖母可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在旁边靠着柱子一边端着盘子吃糕点的双城听到这话，忽的抬了一下眼眸。
好像鲜少听到姑娘说这种犀利的话，还有点新鲜。
“将它送出去。” 顾青鲤将信纸递给双城。
双城上前，将信纸收起来，恭敬道：“是。”
说完， 双城走出去几步便轻功离开了。
“姑娘，双城又把你放在桌上的糕点给吃了。” 瓶儿不满的告状，“最近双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青鲤笑，“我不爱吃那么甜的，本就是留给他吃的。”
对于双城这罕见并且有着反差的小嗜好， 顾青鲤一直是满足的。
双城除了在吃的上面偶尔胆子大点，在其他方面倒也没有出格的地方。
“您就惯着他吧。”瓶儿没好气道。
“祖母。”顾清颜上前恭敬欠了欠身。
“既然要嫁人了，那便安心待嫁。来找我做什么。”老夫人的话有点淡淡的疏冷。
她眼皮也只是抬了一下，便继续垂下了眸子，继续看着手里的佛经。
“祖母。” 顾清颜跪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清颜马上便要嫁作他人妇，日后便鲜少有机会再回侯府了……可孙女心中挂念着祖母，便想在出嫁前来见一见祖母。”
“也难得你在出嫁前还能想得起我这个老婆子， 我还以为你如今已经连侯府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呢。 ”老夫人淡淡道。
顾清颜颦眉，沉声道：“祖母，清颜对所行之事，无愧于心。”
老夫人看向她，声音渐冷，“好一个无愧于心。”
“祖母， 清颜说过，您眼睛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有朝一日，您一定会明白，清颜没有错。而现在，就算祖母误解孙女也没有关系。” 顾清颜苦涩的笑了一下。
老夫人却并没有被顾清颜的这番话所打动。
“若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那么世人长这双眼睛是为何？ 没有人会信光从你嘴巴所说出来的话。谁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她抬眸看向顾清颜，“既然你要嫁人了， 当祖母的，也该送你两句话。”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
老夫人的话，让顾清颜神色微微动了动，沉声道：“可若无此念，孙女恐怕，便不会在这里了。”
老夫人颦了颦眉，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总会付出代价。”
顾清颜握紧了手， “祖母，什么叫不该肖想的东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道，您不该如此偏颇。您难道真的看不清，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吗？ ”
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连祖母都被顾青鲤抢去了，成为了顾青鲤的后盾。
明明祖母应该要护着自己的。
其他人容易被顾青鲤骗，可祖母不该啊！
“下去。”老夫人冷声反复，“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这句话一落下，丫鬟和婆子们便开始赶人。
顾清颜却还不愿意走，怒声道：“ 祖母，孙女所做的一切从来没有错！！您若不信我，那侯府日后便再无我愿护之人！ 从今往后，侯府的荣辱生死都与我无关！”
老夫人看向她， 终究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终究顾清颜还是被下人们带走了，离开大夫人的院子时，顾清颜的脸色难看的有些狰狞。
“该说的，我都说了。” 老夫人敲着手中木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该劝的，也劝了。”
顾青鲤跪在旁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柔声道：“二姐姐不该来打扰祖母的。”
“往后，该如何便如何吧。”
顾青鲤轻“嗯”了一声，“青鲤知道该怎么做。 ”
祖母的意思是，顾清颜，已是侯府弃子。
她的生死，也与侯府无关。
让她也无需再顾及姐妹之情。
在顾青鲤告辞准备离去时，老夫人却忽然叫住了顾青鲤。
“丫头。”
顾青鲤脚步顿下，温声询问，“祖母？”
“保住侯府。” 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出四个字。
老夫人没有回过头，背对着顾青鲤，她只能看在佛像之下虔诚跪着的年迈背影。
“无论，你要做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老夫人背影片刻，然后眉眼含笑，“青鲤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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