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画大饼
本想直接问问林元洲要怎么合作的苏然，决定再等等，摸清楚底细了再说。
虽然老村长派他过来送信就代表了对他的认可和信任，但是苏然对太过主动的人，一向抱有怀疑。
林元洲见苏然笑呵呵跟他打起了太极，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坦率，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或者表现的太过急切了，想了想，跟苏然摊牌道：
“实不相瞒，我虽是杏林堂的少东家，但我父亲并不打算把杏林堂传给我，他更属意我弟弟接管杏林堂。我把医馆开到南梁镇这些地方，就是为了避开跟他们相争，找大人合作，也是想给自己换一条路。”
苏然听出了弦外之意，“你不打算跟你弟弟争家产了？”
林元洲苦笑道：“我跟他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父亲心里，我只占了一个嫡长，本就没多少情义，再争来争去，只怕家无宁日。”
“他们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既然占了嫡长，那这杏林堂本就该由你接管，讲情义你跑来跟我谈什么合作？我这人一向只看利益！”
苏然觉得林元洲很好笑，谈生意却摆出一副圣人姿态，让她不由想到了当初在桥上村的柳道非，一个两个脑子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林元洲怔住，他以为像苏然这种读书人都很讲究礼义廉耻，自曝家丑只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没想到反倒被她嫌弃了。
长叹了口气，林元洲解释道：“其实我不争，也不完全是因为情义，而是觉得就算争到了也没什么意思，医馆现在还是我祖父坐镇，我父亲尚且年富力强，等到我接管医馆，只怕还得几十年，还不如另辟蹊径，自己闯一条路出来。
杏林堂也是从无到有，我祖父跟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游医郎中，走街串巷四海为家。我比祖父当年好的多，他都能创下这番家业，我努努力，怎么也不应该比他差吧。”
苏然笑了，“可你祖父靠的是医术，你靠什么？”
不是苏然看不起林元洲，是他很明显没打算走常规医馆的路子，他说不想跟兄弟争家业，出来打的依然是杏林堂的名号，看病如抢钱，完全没有济世救人的医者慈悲心。
分明是个唯利是图的赌徒，却要在她面前装圣人，她可没耐心陪他演戏。
林元洲意识到自己越搞越糟，不敢再耍小聪明，老实坦白道：“大人见谅，不是我不肯说实话，是怕有些话直接说出来，大人会把我轰出去。
我想跟大人合作种药材，不是几十亩几百亩那种小打小闹，而是承包荒山，上千上万亩的种，搞个比京城药园还大的药材种植园，能产出很多药材的那种。”
一口气说完，林元洲忐忑地注视着苏然，生怕她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这件事他已经筹划两三年了，却屡屡受挫，所有官员无一例外觉得他在胡闹，不种粮食种药材，人都吃不饱呢，药卖给谁？
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看来药材这种东西山里多的是，多派些人采就是了，何苦自己费力不讨好的种呢？
收成不高，养护又非常麻烦，药材价格变动还大，怎么想都不划算。
苏然是林元洲最后的希望了，为了接近苏然，他去过桥上村，到过南梁镇，可都阴错阳差没遇上，这次为了赢得沈永福的信任，他也是下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见到苏然人了，若是一句话直接翻了脸，那他这番努力就又白费了。
苏然皱了皱眉头，林元洲觉得自己要完，心里不由很是苦涩，几年努力终将化为乌有，若是这条路走不通，他该何去何从啊？
哪知苏然却开口问了句，“你想种什么药材？”
林元洲顿觉看到了希望，连忙道：“曲城境内山地多平缓，有密林有溪水，非常适合种植菖蒲、黄岑、党参、人参、何首乌、当归、苍术、五味子等。”
“你有种子？”
“平阳府杏林堂有药园，这些种子多有积攒，只是祖父年迈，没精力再扩大药园，而父亲一直都觉得自己种药材不如买药材方便省事。”
“你跟你祖父比较亲近？”
“我母亲去世的早，我是在祖父身边长大。”
苏然大概明白了林元洲为何执意要种药材，抿了抿唇道：“如果你能提供种子，免费教会农户如何种植，确保能够按照市价收购药材，我可以跟你合作。”
林元洲激动万分，不敢相信，连连追问道：“真的？大人真的愿意跟我合作？我不是在做梦吧？”
“愿意，但是我有条件，你最好冷静点。”
苏然往后躲了躲，这人快把脸凑到她跟前了。
林元洲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讪讪笑着道：“我失礼了，还望大人海涵，我没想到大人这般英明有远见，这几年我拜访过很多官员，他们都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唯有大人愿意给我机会，大人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人只管吩咐，元洲无有不从。”
苏然扯了扯嘴角，林元洲的好听话就跟挂在嘴边一样，张口就来，诚信度低得可怜。
苏然沉声道：“我的条件等会儿说，你先说说你的打算，种出来药材要卖到哪儿？最终想做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能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有多少？需要我提供什么？”
林元洲一听苏然这话，便知道她是个务实的，不敢再奉承，认真道：“不知大人可听过安国药州？”
苏然摇头，她对这里医药的了解主要自于谢大夫，谢大夫跟她提的大都是云夏国的情况，安国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安国在云夏南，离咱们这儿并不很远，穿过潞安府越过涡河就到了，跟咱们云夏比，安国并不大，但是药材生意却十分兴隆，药州七十二条街上可以说是聚集了天下药材，路客商每天交流药材的数量多达数十万斤，成交额达白银数千两........”
林元洲给苏然描绘了一个药气熏天，熙来攘往，热闹非凡的场景，听得苏然很是眼馋。
每日流水上千两是什么概念？
曲城一年的税银才一万多两！
要是真能像林元洲说的那样，把药材种植基地搞起来，建起云夏最大的药材市场，肯定能赚很多钱。
但前提是搞起来，药材跟粮食可不一样，尤其是名贵药材的培育难度和年限都非常考验投资人的实力。
林元洲不敢自己干，非拉着官府做靠山，不就是因为投入期太长，风险太大，他自己承担不起嘛。
苏然打断林元洲的画大饼，反手给他画了一个，“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好，我们确实不能再让药材这么重要的物资一直受制于安国，必须建起来咱们的药材市场。
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我们准备在教坊司办个年货节，两天后新戏一上演，肯定人满为患，你要不花点小钱冠个名，我让人在教坊司的门头上给你们杏林堂挂面大锦旗，让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杏林堂的大名，知道你们是府城来的大医馆，以后再让大家种药材啥的就容易多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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