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想我可以

听着青娘的话，完颜显峰黑眸一软，他张开了胳膊，将青娘揽入了臂弯。

两人依偎良久，完颜显峰开口道，“你不问我，以后还要和大梁打仗吗？”

青娘垂下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相公，我只是个女人，一个没什么能耐，左右不了局势的女人，而打仗是大梁与大燕两个国家的事儿，我……我没法子去左右两个国家，我也，不能左右你，我能做的只有跟在你身边，陪着你和虎哥儿。”

“你不愿意我打仗，是吗？”完颜显峰捧起了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睛，“你也不愿看着我攻打你的家乡，去杀你的同胞，是不是？”

青娘的鼻尖有些酸涩起来，她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

完颜显峰叹了口气。

“相公，这是你的事，”青娘轻轻地攥住了他的衣袖，“你从你的立场去做决定，不要再顾虑我。”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又怎能不在乎你的感受，”完颜显峰揽住了她的腰，他的眼眸深邃，定定的出声，“你曾问过我，能不能为了你不要再去报仇，那时候的我没法放下仇恨，也没法放下北境，北境三城在百年前曾是我们大燕的领土，我在幼年时曾发誓，终有一天要将北境三城全都收回来，可如今……”

“如今怎么了？”青娘轻声问他。

“如今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结束了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在想，老天爷让我清醒，应当不是为了让我继续去做一个刽子手，继续去发动战争。”

青娘心里重重地颤了颤，“相公，你……你不打仗了吗？”

完颜显峰在椅子上坐下，将青娘拉进了自己怀里，他望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对祖孙俩，孩子的父亲上了战场，留下祖孙两人做着体力活，我当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管是在大梁，还是在大燕，又有多少这样的祖孙，又有多少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

听着完颜显峰的这一番话，青娘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慢慢快了起来，她的心情十分激荡，只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他的手，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完颜显峰会打住了念头。

“我当时就在想，有没有一个法子，既能让我复了仇，收回失地，又能够终止这场战争，”完颜显峰低语。

“那，有这样的法子吗？”青娘问。

完颜显峰摇了摇头，一字字的开口，“没有，青娘，最起码目前没有。我想报仇，就要在战场上杀死萧成卓，而萧成卓贵为皇子，他若死在我手里，大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战争将会永无止境。”

“至于北境三城，大梁一直在北境看作屏障，他们绝不会轻易将三座城池归还，我们若想收回失地，那就只能打下去。”

“相公，我虽然不懂军政上的事，但我也知道哪怕只是一座凉州，这些年来大梁和大燕都是你争我夺，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战争，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人，值得吗？”青娘的声音有些凄楚，“为了一座城池，让那样多人失去性命，有大梁人，也有大燕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完颜显峰没有出声，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青娘见他不出声，也不再说话了，她闭了闭眼睛，将身子无声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青娘，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完颜显峰低语。

“嗯，”青娘打起了精神，搂住了他的颈，“相公，我们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着，你好好地想一想。”

“不论我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不会再离开我，是吗？”完颜显峰问。

青娘心底一酸，想起两人之前的分别，与眼下好容易的团聚，她又怎么舍得再去离开他？

“我总觉得，在我一无所有，卑微如泥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可当我握住了权势，变回了从前的大将军的时候，你还是会离开我。”完颜显峰的声音有些低哑，眉宇间亦是浮起了淡淡的苍凉之色。

“那，哪怕是为了我，你能放下仇恨，不再报仇了吗？”青娘鼓起了勇气，轻启朱唇吐出了一句话来，“不要再做那个大将军，只做我的丈夫，可以吗，相公？”

完颜显峰神情微动，他的眼眸漆黑，良久地与青娘对视着。

青娘当先移开了目光，她深吸了口气，刚想要告诉他，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了，可完颜显峰抚上了她的面庞，与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来，“我想我可以。”

“相公？”青娘大惊。

完颜显峰仍是看着她，“我不想因为两国的纷争，让我们夫妻再次分离，青娘，我会尽力，尽力结束这场战争。”

“是为了我吗？”青娘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不，是为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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