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都是我的错
大夫的话像是一记炸雷,响在了完颜显峰耳旁。
莫说完颜显峰,其实就连青娘也是有些怔住了,自从女儿出生后,她有好些年肚子里都没有过消息。
她倒也不着急,她膝下已有一双儿女,儿女双全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对于子嗣上她并没有再奢求过,可如今她都当婆婆了,束雅也有了身孕,老天像是要和她开个玩笑一样,又是给了她一个娃娃,只让她心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尴尬。
完颜珏倒是当先回过神来,他唇角含笑,对着父母道,“爹,娘,你们怎么了?欢喜傻了?”
完颜显峰的脸上倒是没什么笑意,只与那大夫道,“大夫,我夫人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她现在有了孩子,这孩子会不会伤着她?”
“尊夫人是有些体虚,不过也不妨碍,我给她开些养气血的方子,调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有劳。”完颜显峰见大夫这么说,才微微放下心来,待大夫写好方子,一路将大夫送了出去。
青娘的心里还是乱滔滔的,也不大好意思去看完颜珏和束雅。
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心思,完颜珏上前轻轻地握住了母亲的手,“娘,您别多想,这是喜事啊。”
青娘有些惭愧的看着他,“虎哥儿,你当真这样想吗?你愿意……要一个比你小很多岁的弟弟或者妹妹?”
“这有什么不好?”完颜珏压根不以为意,他的眼睛明亮,笑道,“我就小宝儿这么一个妹妹,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遗憾,我还想要个弟弟来着。”
青娘笑了笑,但心里仍是沉甸甸的,直到瞧见丈夫回来,完颜珏小两口离开了屋子,青娘方才对着完颜显峰问了句,“你怎么想啊?”
完颜显峰有些不解,“什么我怎么想?”
“这个孩子,咱们要还是不要?”青娘有些犹豫的与他开口。
“你不想要?”完颜显峰有些惊讶。
“我自然是想的,但是多尴尬,和束雅一前一后的生娃娃,坐月子?”青娘蹙起了眉,脸庞止不住的有些发烫。
完颜显峰揽住了她,“你放宽心,先别自己怄着自己,孩子们也大了,他们有他们的日子,我们有我们的日子,我们可以不去管他们,他们也没理由来管我们生不生孩子。”
完颜显峰说的是心里话,若没有也就罢了,可如今怀上了,再去把孩子打了他是真的舍不得,况且落胎对青娘的身子也有很大的伤害。
要说起来,其实不管是在大梁还是在大燕,多有婆媳同时坐月子的事,甚至许多人家最小的叔叔或姑姑还没有侄儿侄女大,倒也其乐融融的。
“留着,这个孩子既然来找咱们,那咱们就留下他。”完颜显峰拍了拍青娘的手背。
青娘低下头,轻轻地抚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扪心自问,她也舍不得。
“都是我的错。”瞧着青娘如此,完颜显峰只觉得不忍,他轻轻揽紧了她,在她的耳旁低声道歉。
“好了,你也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想起那些夜晚的亲密,青娘很小声地嗔了句,“舒服的也不止你一个。”
完颜显峰低低的笑了,在她的额角处亲了亲。
很快,完颜显峰请了两个嬷嬷回来照看家务,青娘也没有反对,许是如今年岁大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总之晓得自己有孕后,她就觉得疲乏,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让她现在去操持家务,实在是不成了的。
好在他们回乡时带了不少的积蓄,请几个仆人实在是绰绰有余,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又更需要人手,除了两个嬷嬷外,青娘还选了一个厨娘,两个丫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儿,家务有了下人操持,就连束雅也有人照顾,她方才松了口气,安心养胎。
日子流水般的过去,几乎好像一眨眼的功夫,青娘已是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她的腹部已是高高的隆了起来,随着腹部一起隆起来的,还有她肿胀起来的双脚。
青娘心里有些纳闷,犹记得之前怀着虎哥儿和小宝儿的时候,她都是到了孕晚期快要临盆的时候脚才肿的,想来到底是如今年岁大了的缘故吧。
她倒是没怎么往心里去,完颜显峰倒是上了心,一连请了两个大夫,都说青娘的身子一切安好,他才稍微放心。
一早,完颜珏和束雅离开了屋子,就见完颜显峰小心翼翼的扶着青娘,陪着她下了台阶。
束雅瞧着就是扁扁嘴,对着一旁的完颜珏抱怨道,“你瞧瞧爹爹,再瞧瞧你。”
完颜珏有些好笑,“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前两天还敢去郊外骑马,我都没敢说,”说到这完颜珏压低了声音,“你回头再把孩子颠出来。”
“怕什么,在草原上,将孩子生在马背上的都有。”束雅不以为意,瞧着公婆下了台阶,方才上前请安。
“束雅,你这两天怎么样?”青娘十分关切的向着儿媳妇看去,束雅则是笑道,“娘,您放心,这孩子没折腾我,我每天能吃能睡的。”
“这就好,但也不要大意了,我今儿约了米婆婆,请她荐了两个乳娘来,待会儿你陪我一起瞧瞧。”
束雅答应了一声,婆媳俩不仅定好了乳娘,还请了接生的产婆,担心青娘高龄产子,完颜显峰直接出了大价钱,让那接生的产婆直接住了下来,随时准备着为青娘接生。
可没成想那产婆住下没过多久,青娘的胎儿一直稳稳地没个动静,倒是束雅先发动了。
束雅也只有七个多月的身孕,看见她早产,别说接生婆,就连青娘都是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挺个肚子,只跟着产婆一起进了束雅的屋子。
束雅已经泼了水,躺在床上不停地喊疼。
“疼,疼死了,完颜珏,完颜珏你这个兔崽子……”
生产时的痛苦只让束雅不停地掉眼泪,忍不住在那里大声骂着丈夫。
完颜珏守在产房外,不仅是他,就连完颜显峰也来了,刚巧在束雅高声痛骂他的时候。
那骂声自然被完颜显峰听见了。
完颜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爹爹,对不住,您别和束雅计较。”
“好好守着吧。”完颜显峰轻咳两声,打算转身离开,可还未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对着儿子嘱咐道,“女人家生孩子不容易,你要一辈子记得束雅为你吃得苦。”
“是,爹爹。”
束雅是头胎,一直磨蹭到天色擦黑,才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是早产,孩子只有五斤重,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简直让人的心都要疼化了。
“小乖乖。”青娘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再瞧束雅,已是疲惫地陷入了昏睡。
青娘怜爱地为束雅掖好被子,听着儿子在外面唤着自己,方才将孩子抱了出去。
“来瞧瞧,束雅给你生了个女儿。”青娘微笑着将孩子送到了儿子面前。
完颜珏有些僵硬的抱着孩子,看着那小小的襁褓,简直让他动也不敢动。
“娘,束雅怎么样?她还疼吗?”完颜珏担心着妻子。
“她受了很大的罪,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青娘叮嘱着儿子。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完颜珏着急起来。
“去吧。”
见母亲答应,完颜珏将怀里的襁褓二话不说的丢给母亲,一溜烟的跑进去看媳妇去了。
“这孩子……”青娘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孙女,眼神中满是慈爱的光,抱着孩子向着堂屋走去。
完颜显峰正在屋子里迈着步子,瞧见青娘抱着孩子进来,他眉心一跳,连忙上前从妻子怀里接过了婴儿。
“我来抱。”
“当心些,”青娘笑着将孩子送到了他的怀里,看着那小小的婴儿,完颜显峰忍不住感慨,“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青娘莞尔,觉得丈夫说的是违心话,这孩子刚出生,连五官都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
可瞧着他这么高兴,比起当年虎哥儿和小宝儿出生时候还要高兴,青娘心里还是软软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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