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林潭最终只收了银辉城余家的东西, 并跟随余化龙等人去了余家祖院。
余家在银辉城有数百年根基,最早的家主是一位水属女卡师,因此他们余家的祖院,也是银辉城所有大小家族里, 看起来最有古韵, 最具美感的建筑群。
当初余家先祖为水属, 擅长控江海水生物战斗卡, 而其伴侣则为风属,擅控战禽。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遗传基因同样如此。
余家先祖和伴侣因竞技结缘, 但后者不管是天赋还是能力, 总差了前者一筹, 一辈子两人相互追逐, 感情却比普通爱侣更好。
也因此,余家世代后辈中, 水属子弟居多,风属的反而是少数。
到了余跃海这一辈,更是出了他这么个不成器的风属卡师。而余跃海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余沉水,自幼天资卓越,目前在国都城最顶级的【四灵学院】就读。
余沉水二十岁, 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6级卡师, 即将从学院里学成毕业。
比起妹妹的天赋和成就,余跃海显得平庸废材, 资质差得让人恨铁不成刚。
别看他平日里在外行走, 耀武扬威的, 其实更多的是表面的跋扈, 回到家就跟个鹌鹑似的, 见到家里哪个长辈他都避着墙根走。
余化龙嘴上嫌弃大孙子,其实心里并没真的放弃他。余跃海再不成器,那也是他亲孙儿。他统共就一双孙子孙女,如今上了年纪,精力都扑在他们两个身上了。
“我既收了余家的礼,对余家所求便会尽力相助,余老不妨直言。”待客大厅里,林潭闲适而坐,却没有半分仪态上的失礼。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出门在外,还是私下,甚少会有完全放纵自己的时候,对自己的控制欲也强到离谱。或许有些人觉得林潭这样活得太累,可她自己却乐在其中,一举一动都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罢了。
余化龙闻言,忙朝他感激一笑,见自己孙子还在门口扭扭捏捏不肯近来,瞬间变脸沉了脸色冷声呵斥道:“你这孽障,还不快过来见过林前辈!”
余跃海见祖父动了真怒,立马拔脚蹿过来,只不过到了两人面前,他也没抬头,怂得跟见了大型食肉动物天敌的兔子似的。
“阁下,这就是我孙儿余跃海,想来你们之前也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这次我这老家伙煞费苦心请阁下到家中一坐,也是为了这孽障和他的亲妹妹。”
“我统共就这么一双孙子孙女,小海自幼天赋不佳,不管什么卡牌操控起来都不甚流畅,我找了不知道多少高手帮他瞧过,都说他是体质原因,天生和卡牌契合度不高,这才导致,哪怕是自己的先天卡,也很难完全顺利操控。”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传信说,感觉遇到适合他操控的卡牌了,接着便又是要钱又是要人,还执意参加了这次全联大赛。”
听到这,林潭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怪不得早先在迷月森林危险区遇到余跃海时,总觉得他言行不太一致,有些违和,原来一开始就是做戏冲着她的卡来的。
“我知道阁下实力高绝,制卡术一流,不敢妄想获得阁下的制卡秘法,只希望阁下能多卖与我余家一些卡牌。”
这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林潭没怎么犹豫便应答了下来。
“另外就是的我的小孙女余沉水,她跟小海完全相反,打小天赋奇高,聪慧非常,也是家里几房小辈中我最看重的,可前阵子她跟学院里的同学外出历练,意外受了伤,后来虽说治愈了,却也留下一些怪症!”
“她操控的那些水属卡牌,不管是先天卡还是后天卡,卡牌力量效果都降了两三成不止,而且还在持续下降。可她的源力一直稳步精进,没有丝毫退步或者紊乱,不像是修炼出了岔子。”
“小海最疼爱他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妹妹寄过去一份,前些日子小水生日,他把您售卖的几张卡牌寄了过去,没几天小水就从国都城传回消息,说是其中有一种恢复卡,对她现在的情况很有效,还问她哥哥是从哪儿找到的卡牌……”
其实余化龙真正想知道的是,会不会是林潭有不为人知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正好能解决他孙子孙女身上的问题。
但这样的话又不好明着问,余化龙也怕自己问了不该问了,得罪林潭,反倒连谈好的卡牌交易也落不着了。
所以他之后拐弯抹角、委婉地旁敲侧击了几句。
林潭其实一开始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不过她不是医师,并不擅长诊治病症。
是人就会生病,这个世界自然也有医师这个职业。不过因为有卡牌的存在,大部分医师都是把卡牌力量和医药理学结合,用卡牌为人治病。
这样的卡医,他们往往身体属性导致契合的卡牌数量、种类十分受限不适合战斗,跟辅助卡师多少有一点职业重叠,但仍然是两种不同的职业。前者属于生活职业,后者属于战竞职业。
有的辅助卡师或许能做卡医,但卡医能成为辅助卡师的很少。
林潭是天外来者,她的体质比较特殊,不受这些职业限制,什么卡牌都能用,还创造出了融合制卡术。
战斗时各个职业都能充当一下,但唯独生活系的职业,她没怎么了解过。
林潭思索片刻,朝余跃海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看看你体内的源力情况。”
不同人源力属性也不同,这也是他们与不同类属的卡牌,契合度不同的原因之一。
一般卡医的源力属性比较包容温和,少有明显的属性偏向,林潭虽不是卡医,但她的源力也属于没有明显属性偏向的。
当然,她跟卡医的情况有本质不同。卡医是因为源力之中属性元素含量过少,导致大部分属性元素对其没太大反应,这才导致出现偏向不明的情况。
而林潭则相反,她是觉醒后源力中的各种属性元素强大而均衡,自发进行融合,产生了新的一种混沌型源力。
简单来说就是,卡医属性偏向不明显,是因为属性元素太少太弱。
而林潭则是因为强到极致!
余跃海见林潭叫他跟招小狗似的,有点不大乐意,但祖父还在她旁边,一脸严肃,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一副他要是敢不听话,立马上家法的架势。
余跃海只能蔫地跟一棵霜打的白菜似的,一步步挪到林潭身边。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遇到林潭,就感觉哪儿哪儿都不顺,而对方反而往往顺得不行,甚至还乐于他多主动找茬几次。
余跃海早发现他跟林潭之间,气运不合了。
这段时间也一直有意避着林潭,没想到他都避在家里不出门了,还能遇上这个大魔王。
还是他祖父百般客气又赠厚礼,才把人给请回来的!
林潭见他扭捏墨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一丝源力摊入他的经脉。
余跃海体内自身的源力察觉到外来入侵,下意识想要奋起反抗,然而刚冒出个苗头,就直接被林潭的源力强行绞散,溃不成军。
余跃海痛苦地皱眉,林潭却是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用最和煦的语气,说出堪称恐吓威胁的话:“余首席,你需要克制一下你的源力骚动,不然恐怕我会很容易失手,万一废了你的源力,就不好说了。”
一旁的余化龙平日里疼爱孙子,这会儿却半点情面不讲:“你蠢不蠢,就算是卡医给你诊治,你也不能抵抗,抵抗容易双方反噬,重则你源力全废,这种常识也要爷爷教你?”
余跃海有苦难言,他真没反抗啊,是林潭的源力太具震慑、侵略性,进入他体内后,就到处肆虐探查,他那点源力在林潭的力量面前压根不够看的,刚才被吓唬了一番,这会儿他的源力都龟缩在角落,动都不敢动……
但这话他即使说出来,祖父也不会信!祖父只会信林潭这个表里不一,最会装模作样的大魔王!
林潭查探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左右,余跃海却觉得像是过了几百年一样特别难熬,整个人在心里各种痛苦面具,偏偏他的难受只有自己能体会,外人压根想象不出来。
过了片刻,林潭收回手,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帕擦了擦手。
余跃海见状敢怒不敢言!
余化龙则是压根没注意到这种细节,着急地问:“阁下,可探出来些什么情况?可是我孙儿的体质天赋问题?”
“确实是他的体质和天赋问题,导致他无法顺利操控绝大多数的卡牌。”林潭予以肯定。
余化龙其实心存侥幸,想着说不定林潭身为天外来者,或许会有什么特殊方法能解决问题,即使无法根治,能改善孙子的情况也行啊,至少别让他这么一直停在2级卡师的水平,这样等他们这些老家伙寿元终了,余跃海这个做哥哥的怕是会拖累妹妹余沉水。
“哎……”余化龙叹了口气,心绪复杂。
却又听林潭接着道:“我方才查探余首席……”
“阁下喊他名字就好,这不成器的东西,可当不起您的尊称。”
林潭倒也没坚持,顺势改口道:“先前你们给他请来的卡医都说他是天赋体质属性太差,导致不管跟什么卡牌的契合度都低,无法顺利操控卡牌。”
“但我查探了一下后,却认为实际情况和他们说的截然相反!”
余化龙一愣,明白过来她话中潜意后,几乎是颤声问道:“阁下的意思是……”
林潭朝他点头:“就是余老想的那样,令孙不仅不是天赋差,反而是因为他天赋太好,才会出现这样反常的情况。”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体内源力的风属元素太过纯粹,导致大部分卡牌无法得到源力的认可,排斥去操控它们,继而造成余跃海无法顺利操控任何卡牌,哪怕是自己的先天卡,也经常不听使唤。”
余化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念,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只听过卡牌与卡师体质不合,排斥卡师的,倒没听过,卡师的属性元素也造成排斥卡牌。
按说人们普遍都认为某种属性元素较强的卡师,操控相同属性的卡牌会容易得多,这种逻辑才是最合理的。
反倒是林潭提出的新理论概念,有些匪夷所思了。
余化龙到底是活了上百岁的老人精,即便心中疑虑重重,却仍是没有表露分毫,反而待林潭的态度更为恭敬谨慎。
“不知阁下如何得出这般结论?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说头?又该如何诊治?”
“天赋体质这种事,玄妙地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实验。”
“实验?”这次余化龙和余跃海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情感上余跃海压根不信林潭这些话,觉得她胡扯,但理智又告诉他,根据过往他对上林潭经验来看,这人并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林潭拿出一张6星的飞廉卡,又拿出一张普通风属的6星卡【风云豹】。
余跃海顿时眼睛一亮,说实话他馋林潭的飞廉卡太久了,可这卡珍贵得很,市面根本没有卖,属于林潭手上的非卖卡型。买不到也抢不来,只能眼馋地干看着。
想到初,就是因为这张梦中情卡,余跃海才开始了给林潭的送福利事业。
林潭朝余跃海道:“你试着分别操控这两张卡。”
余跃海用手指了指自己鼻尖:“我?你让我去操控这两张6星卡?”
“你疯……”他话还没出口,就见祖父一个眼神利刃扫过来,顿时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转而道:“林学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源力等级只有2级,操控3星卡都快要了小命,更别说6星卡了!”
越星操控卡牌这种事并不少见,很多天赋好的卡师都能做到,或者普通卡师在逼急的时候,也能小宇宙爆发做到。
余跃海其实没试过越星操控,主要他体质放在这,操控2星卡都难得要死,更别说更高星的卡了。家里人也怕他越星操控卡牌出问题,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林潭却笃定道:“你可以试试。”
余跃海看了眼自己祖父,后者朝他点点头。
余跃海这才试着运起源力去操控6星卡,他先操控了风云豹卡,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确实让风云豹出现了!
如果换成别的卡师压根不可能做到,差这么多级别越星操控!
连余化龙在看到风云豹身体凝结又快速消失的一幕,都惊得猛然从座椅上站起,眼里和表情满是震惊。
余跃海终究只有2级的源力,实在太弱了,仅是操控风云豹让它显形一瞬,就已经抽干了他体内所有源力,这会儿整个人满身大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软在地。
但他的脸上却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笑意。
林潭丢给他一块低级灵源,“恢复一下源力,来操控飞廉卡。”
低级灵源已经足够2级的余跃海恢复源力,不过这让他想到了之前林潭在丛林里时,用极品、中高级灵源恢复源力的场面,那是真的不把钱当钱啊!
余跃海吸收完一颗低级灵源,源力就已经恢复满了,可见他源力有多薄弱,跟林潭相比,简直像是小水洼和长江大海的区别。
飞廉卡是余跃海做梦都想试着操控一下的梦中情卡,眼下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却反而有些……忐忑退却了!
余化龙见他这样磨磨唧唧的,就忍不住来气,朝他屁股上猛踹一脚:“源力恢复了就赶紧控卡,你在这磨叽什么呢!想让我上家法直说,别看爷爷年老体衰,打你这样的,三五个不成问题!”
“哎哎我知道了爷爷,您轻点轻点……”
余跃海惨叫着躲到一边,他其实有一瞬间想躲林潭身后来着,但理智和情感阻止了他这种没有骨气的举动!
他试着运起源力与飞廉卡接触,双方刚刚碰到的一瞬间,卡牌微光亮起,几乎是同一时间山海异兽飞廉的形象在空中凝结显现!
而这一次,它并不是闪现一瞬就立刻消失,而是持续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因余跃海源力枯竭,慢慢消散。
“这……”奇迹再次上演,余化龙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述表述自己的心情。
方才发生的一切,几乎颠覆了他从步入卡师界以来惯有的基础认知。
原来他孙子真的不是废材!不是没用的废物!反而是个能越数级操控高星卡的天才!
林潭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祖孙二人的狂喜:“余跃海能操控风云豹显现,是因为高星风属卡牌里,风云豹的风属元素还算纯一些,所以余跃海的源力对它排斥小一点。”
“但也仅是如此了。即使余跃海以后升级到高级,他同样无法操控风云豹太久,也不会多顺畅。”
“至于飞廉卡……它的风属元素堪称纯粹,与余跃海体质属性契合万分,这是余跃海能越级操控它的原因。”
“要想余跃海完全发挥他的天赋实力,只能给他这种纯粹的风属卡牌使用,别的都不行。”
“没有解决办法。”林潭道:“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上天对他特有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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