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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明白心意


全线攻占川渝后,下一步就是进攻闽西。

谢兰若望着山的那一头,难抑内心的激动,她答应过闽西的衙役会回来,短短三月之后,她就真地领着大军全境杀了回来。

那浑身涌动的热血,让她在数九寒冬里都不觉得冷。

李元绪见她站在廊道上吹冷风,走到上风口站定,“你看什么这么激动?”

“区区胜仗而已,我有什么可激动的。”

“那你脸上那抹红潮,就是病态了。”

李元绪说了她道:“生病了还站在这里吹风,逞什么能耐,还不进屋去?”

谢兰若被他赶着往堂屋里走去,她不觉得冷,就是生了冻疮的手瘙痒难耐,她止不住地抓挠着。

“你手怎么了?”

“冻疮,又硬又痒,有时恨不能拿把刀,把手指都给剁下来。”

她说着掏出了一瓶樟木油,立即被李元绪夺了过去。

他熟练地将樟木油倒在她的掌心里,抹匀在她的手指上,一根根地帮她搓热着手指头。

谢兰若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晕,越发地遮不住了,“我自己来就行。”

“怎么,这手指又不剁了?”

李元绪动作不停地搓着她的手指,完了还把另只手也给搓上了。

都说十指连心,这会儿她觉得整颗心都给他搓热了,偏又不舍得抽手,那种感觉很微妙,一下下地拉扯着,让她心生欢喜。

就是这默默无言的须臾里,让她意识到,她可能看上了李元绪。

门扇外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吹打着房檐下的挂灯,光影摇摆不定。

屋里没有炭火,指间却有温情。

李元绪搓完了她的十指,顿了顿,迟疑地问了她,  “你的脚有没有冻疮?”

谢兰若将脚往后一缩,慌忙回道:“没有,我的脚很暖和。”

李元绪一只大手包过来,便牢牢地拢住了她的两只手,他的掌心像一个手炉,暖意源源不断地烘上来,再加上那发散的樟木油,一时间她的手更痒了。

谢兰若刚挠了下手指,就被他更紧地抓握住了。

“忍着,这点痒都受不了,抓什么抓?”

“手指上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你,这你也受得了?”

李元绪抓着她的两只手不放,单手拿过一本兵书看了起来,“等手指上的血回流起来,你就不痒了。”

他就这么蛮横不讲理地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还把她给数落了一顿。

谢兰若热得有些烦躁,“下次进攻是什么时候?”

李元绪斜倚在床炕上,头也不抬地道:“等这场大雪过了之后。”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单手掐指一算,“五天之后,会有一个大好的晴天。”

“你就这么掐掐两下手指就能算出个好歹来,唬弄谁呢?”

李元绪抬手就将书脊敲在了她头上,委实见不得她这般无知无畏,还咋呼有理的模样。

谢兰若上手就要抽打过去,被他牢牢地握住了手,挣扎不过,还被他给拽到了床榻上。

李元绪得逞地道:“素日里不看书,泼蛮无知,你还有理了?”

他将手里的书摊在她面前,“不说《易经》,《周易》你总该略知一二吧?”

她从小学问就不好,不然也不会承袭了祖上的荫庇,进到十六卫里当差。

“读过不下七八回,奈何就是读不懂。”

“读不懂你还得意了?”

他反手又是一敲,书脊磕在了她的脑门上。

谢兰若这回被他给彻底地惹火了,她上手就朝他的那张脸挠去,李元绪动用了两只手阻拦,才勉强将她给制服在床炕上。

她恶狠狠地警告道,“李元绪,你再敲我一下试试?”

“不会就教你,喊打喊杀地算什么能耐。”

他怕她上手挠他脸,单手控住她的手,把书摊在她面前,“天干地支,八卦五行,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兰若被这话问得气势萎靡了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李元绪被她噎得半晌儿说不出话来,他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接着又问道:  “会不会看伏羲先天八卦图,或是文王后天八卦图?”

她虚心求教道:“你说的是纸上这图?”

他看着那个九宫格,恨不能把那张图给撕掉,这刚一上手,她就挺起胸膛,气焰嚣张地喊了起来:“来呀,你往我脑门上磕一下,看我敢不敢揍你。”

李元绪大掌盖上了她的头,狠狠地往下压,“还叫嚣起来了,就问你学不学?”

“学,你别弄我的头。”

谢兰若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没底气和他抗争到底。

李元绪就着那本书,从一阴一阳之谓道开始说起,刚开始她还听得兴致盎然,等说到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时,她就犯困地打起盹来。

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打的盹。

李元绪轻轻地合上书,拨了下她的身子,她便顺势栽倒在了他的怀里,酣睡了过去。

他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将她牢牢地拢在了怀里。

江映禾的话不无道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他大可不必这么谨小慎微,放手一搏,八成这人就到手了。

等到战事结束,过了这个春节,他就上谢家负荆请罪去,无论如何都要求得谢家老夫人点头,把她给娶回门。

他低眼瞧着怀里的谢兰若,只觉得无比地踏实。

门外大雪纷飞,北风过境,天气寒凉到了极点,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怀里枕着一个人,便有暖意源源不断地涌上身来。

谢兰若在睡梦里犹在不安分地蹭着脚,一两下还好,她一直这么蹭来蹭去,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他把她的头搁在枕上,脱下她的靴子和布袜,便见她脚上生了冻疮,十个趾头冻得僵冷发红。

李元绪拿出樟木油给她搓红了十个脚趾头,然后揣到了怀里取暖。

她时不时地蹭一下脚,他就往怀里按捺进几分,等到她的脚蹭不动了,人也就安分了。

原来岁月静好是这样的滋味。

李元绪怀里枕着这婆娘,坐在烧热的炕头上,头一回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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