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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窥破真相


谢琅和周叙言睡在东次间,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

夜里熄灯后,周叙言悄悄地问道,“谢琅,什么是断袖?”

谢琅一口回绝了他,“我不知道。”

“骗人,我看见你脸色都变了,亏我还在裴先生面前替你说尽好话,你还在这里诓我!”

周叙言憋屈得很,他暗暗地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为他出头了。

“我不知道。”

谢琅执意不肯松口,这态度惹毛了周叙言,他踢掉被褥,从床炕上坐了起来,“别以为你改了个姓,就可以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会一直盯着你,但凡你以后作恶,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沈琅。”

“恼羞成怒,不就因为我没告诉你实情?”

谢琅冷漠地道:“我知道什么是断袖,偏就不告诉你。”

周叙言被他这话给激怒了,“你别忘了,我知道你的身世秘密。”

“我这里也有你的秘密。”

谢琅一个腾跃坐了起来,“是你把谢将军议亲的事告诉了李将军,害得婶子受了委屈,害得李将军被揍一顿,你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还不敢承认,我瞧不起你。”

他话还没说完,周叙言就扑了过来,将他按在床炕上,一拳头挥在了他的脸上,俩人就此扭打作一团,都朝对方的身上下狠手。

秦氏和老薛头熄了灯,双双合衣躺下。

俩人各怀心事,谁也没睡着,就听见东次间里传出了声声闷响。

起初秦氏还不在意,直到这声音越发地响亮,她才从床榻上惊坐起身,推了推身边的老薛头,  “老头子,孩子那屋是不是有老鼠?”

老薛头仔细辨听着屋外的声音道:“这么冷的天,哪里来的老鼠,是那俩个兔崽子在打架。”

秦氏披了棉袄就要过去收拾人,被老薛头扯回到床上,训了一顿:“这个年纪的狼崽子,哪有不打架的,由着他们去。”

“你听听这动静,桌子椅子倒了一片,像是小打小闹么?”

“不就是几把破椅子烂桌子,撞坏了明日全给你买新的。”

老薛头如此劝了她,就听见东次间传来“轰”地一下撞击声,似是什么东西倒了一片。

“这俩个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把我的一排门扇都给撞毁了!”

老薛头跳下床,拢上鞋子,披了棉袄就朝外冲了出去。

谢琅和周叙言互殴,鼻青脸肿地站在廊道上受罚。

秦氏拿着一根细棍,往他们小腿上狠狠地抽去,“这日子过得太顺,皮实抗揍了是不是,大半夜里不睡觉,给我在屋里打架!”

“看看你们的狗窝,乱成了什么样子,桌腿没了,被子棉絮满天飞,一排门扇全倒了,你俩是不是跟我有仇,存心来闹我?”

秦氏说着甩下一棍子,把周叙言打得嚎叫出声,“阿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娘,你打谢琅去!”

“你俩谁也别想躲过去,以后打架,甭管对错,我两个人一起打。”

秦氏挥着棍子就朝谢琅的小腿肚上抽去,他咬紧了腮帮子,硬是没吭声。

俩人被抽了十下腿肚子,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薛头瞧不起他们揍人的手段,”耍拳头扯头发算什么本事,改明儿我教你们舞枪弄棒,干翻对方那才叫长脸。”

秦氏不满地朝他瞪了一眼,他就当没看见,“一身蛮力无处使,就会砸坏我的屋子,明日卯时起来,给我沿着闽西的护城河跑一圈再回来。”

“大的不省心,小的瞎捣乱,全都是败家子。”老薛头骂咧咧地回屋睡了。

秦氏又数落了俩人一番,这才放了俩人回去。

谢琅和周叙言谁也没搭理谁,各自躺回床炕上,在床头床尾背对背地睡了。

第二日卯时一到,俩人就被老薛头从被窝里扯出来,被迫裹上棉袄,迎着猎猎的北风,沿着护城河的土路跑上一圈。

周叙言又冷又饿,跑了一炷香时间就受不了了,他不得不和谢琅商量道:“要不咱们歇会儿,慢慢走回去算了。”

谢琅本不想搭理他,怕他拖自己后腿,最后连累到自己遭殃,他才舍得开口,“知道薛叔为何要我们沿着护城河跑?”

周叙言经他这么一提点,想明白了过来,“护城河绕过闽西的四个城门,到时他一问守城的士兵,就知道我们有没有偷懒。”

“城门得过,不一定要绕着护城河跑,穿街过巷也行。”

谢琅这主意一出,周叙言立马跟着他往集市的街上跑。

天光蒙昧,冷肃萧条的街上没什么人,间或有积雪压垮了枝头,簌簌地坠落到地上。

谢琅拐进一个绵长的街巷,忽而急促地刹住了步子,掉转回头,撞上了身后的周叙言,二话不说就将他往墙上揽去。

“你……唔——”

周叙言的话被谢琅捂了回去,他识趣地闭了嘴,眼神下压,示意谢琅把手拿开。

俩人贼兮兮地从墙角探了个头出去,空旷无人的街巷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什么也没有。

“你玩弄我是不是?”

周叙言怒从心头起,新仇加上旧恨,他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却在听见谢琅的话后忍了下来。

“我明明看见了李将军。”

谢琅确信不疑地道:“他就站在谢府门口,眨眼间人就没了。”

“你定是看走眼了,天都没亮,李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谢将军的府邸门口?”周叙言一脸的不信。

“要是李将军昨夜就留宿在谢将军的府上呢?”

“那他为何这么早地出门?”

“为了掩人耳目。”

“李将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这样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断袖。”

周叙言从谢琅异常笃定的眼神中,一下领悟了“断袖”的确切意义,他跟老薛头一样被雷劈了,灵魂从身体里震飞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一下抹过了俩人的脖子,扣住了咽喉,将他们向后提了起来。

那森寒不可进犯的气场,让周叙言一下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他求饶道:“李将军,谢琅他胡说八道,他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谢琅见他出卖了自己,咬死了他道:“周叙言昨夜还追问起断袖来着,他就是要扒了你们的事出去胡说。”

李元绪冷冷地落下声音,“周叙言,你是一点记性都没长,谢琅来了正好,你俩一起吊城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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