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茶楼听书
茶楼的看台上放了桌椅、折扇和醒木,底下座无虚席,说书人还未登台,整个场子就已经热了起来。
周叙言第一次进茶馆听人说书,他坐在二楼的雅座里,瞧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都赶上集市上的人潮涌动了,他没想到听个书还能这般热闹。
他抓起桌上的瓜子,“嘎嘣嘎嘣”地磕了起来,立即招来谢琅嫌弃的一道斜眼。
假正经,端什么空架子。
周叙言在心里唾弃着谢琅,伸手拿了块芋头糕,塞进了嘴里。
谢琅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别只顾着吃,回头把正事给忘了。”
周叙言盯着茅房的方向,使劲地咽下嘴里的芋头糕,“放心,我不会让程太医掉进茅坑里的。”
片刻不离身地跟着程太医,这是谢兰若交代给他俩的任务。
“这老头儿不安分,一直想甩开我们。”
谢琅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拧眉头,还拧得很像那么回事,“他从早逛到晚,走遍了整条御林街,三番五次地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要不是他腿短,他早就甩掉了我们。”
“你也知道他腿短,跑不了多远,”周叙言抓了一把花生米,嚼得一边的腮帮子鼓鼓的,“还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谢琅不像他那么没心没肺,心里萦绕着不详的预感,好像程太医随时会从茶楼里逃走似地,“那老头进去多长时间了?”
周叙言吃着碟子里的香酥丸子道:“一炷香时间。”
谢琅催了他一声,“进去看看。”
周叙言默默地抬眼朝他看了过去,“你让我嚼着香酥丸子进去看那老头拉稀?”
“不然呢?”谢琅理所应当地道:“那么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也配让我踏足进去?”
“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收拾?”
周叙言看他那副倨傲的嘴脸,就想抡起拳头,把他揍翻在地。
谢琅忍着火气没跟他当场闹翻脸,“回去屋里干一架,眼下你赶紧去茅房,看那老头还在不在蹲坑。”
“你这么害怕他逃了,要去你自己去。”周叙言横道。
俩人还在为了谁去茅房而争执时,程太医已经混进了下楼的客人里,麻溜地逃出了茅房。
这老头说什么都不愿坐在茶楼里听书,行至门口,回头望向二楼,见那两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他得意地道一声 “屁孩”,一脚跨出了门槛。
他刚刚转过身,就撞见谢兰若迈步走上石阶,登时一张老脸都垮了下来。
“程太医,我在二楼给你包了个雅座听书,人来都来了,怎能书都没听,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谢兰若朝里面做请道,“程太医,请上楼。”
程太医拿一双吊梢眼死死地看着她,杵在那儿就是不动。
她摸了摸腰间的玄青剑,用食指嘣了一下剑身,弹出了金属的铿锵之音,隐隐地威胁着他。
这不是谢兰若第一次带他上茶楼听书。
恰恰相反,自打他出了宫门,她下值后就带他逛遍了京师城的茶馆,听来听去都是那一个评书,他都快听吐了,她都没打算放过他。
程太医逃跑了几次,偏偏每次都被她给逮了回来。
他负气地往回走,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人逼上了二楼的雅座。
谢琅和周叙言在看到谢兰若将那老头押解上楼时,双双闭了嘴,再不敢争执半句。
醒木一响,整栋茶楼为之肃静。
只见看台上一位老者穿了身浆洗得发白的长袍,手中的折扇一打,声色苍苍地开了口:
“话说那一日红霞满天,白鹤飞升,霜打桃花层层落,深宅重门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犹如一记春雷平地炸响。”
谢琅和周叙言被老者抑扬顿挫的声调所吸引,瞬间入戏,听得如痴如醉。
程太医光是一个开场白就听不下去了,换汤不换药,变着法子地说主角出生时天降祥瑞,来来回回就这一个套路,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接着便是主角逢凶化吉,一路弑杀各方乱贼流寇,终成战神将军的老掉牙情节。
老者慷慨激昂地道:”将门无犬子,上回且说道那少年将军一骑千军,冲破城门与流寇厮杀,一举端掉了吴家寨和金龙寨,七日内剿杀了上万名匪寇,名震朝廷,自此一战封神。”
程太医捂住耳朵不听,全让他猜中了,但凡有一点推陈出新的剧情,他也不至于这么烦躁。
他看着谢琅和周叙言听得两眼放光,这样的评书也就骗骗孩童可以,别想唬弄他这个智者。
再看谢兰若,别人都盯着台上的老者,听他说书听得入神,就她盯着在场所有人的脸看,在他们露出敬仰的神情,一次次地叫好时,她怡然自得地沉浸在这份虚荣里,难以自拔,也压根不想把自己拔出去。
她的那份自我膨胀,眼看着就要炸裂了。
这个说书的老者在台上口若悬河,他句句不提闽西大都督,可是听到最后,无人不知晓他说的就是闽西大都督。
程太医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自得意满的人,她一个人自我陶醉还不够,非得拉着他一起作陪才作罢。
座上的两个小鬼头听到最后,再怎么迟钝,也听出了一些名堂。
谢琅主动凑了个头过去,“你有没有觉得这剧情,又是剿匪抗倭,又是平定叛乱,怎么听怎么耳熟。”
周叙言磕着瓜子,小嘴吧唧地说,“这被吹捧得天花乱坠的少年将军,不是谢将军还能是谁?”
谢琅:“英雄所见略同。”
周叙言瞟了一眼谢兰若,贼兮兮地道:“不然你以为谢将军那个抠搜佬,怎么会花银子包了个雅间,请我们喝茶听书?”
谢兰若当即拍了下周叙言的脑门,谢琅立马避之不及地坐了回去,留他憋屈地坐在那里,敢怒不敢言。
台上的老者讲到尾声,话锋一转,捻着胡须道:“自此北李南谢成了整个皇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两位堂堂的大将军也不例外,都对钱塘知府的嫡长女一见倾心。”
满座哗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故事告一段落之时,说书先生这一个神转折,硬是将离席的听众纷纷按回了椅子上。
要知道“北李”的镇北大将军,名头可比“南谢”的闽西大都督要响亮得多,这俩人的意外联动,还将有名的钱塘三绝色之首牵连其中,不得不说,这段说辞吊足了听众的胃口。
程太医惊喜连连地叫道:“神来之笔,这也太刺激了。”
谢兰若好似吞了口苍蝇,恶心到不行,“这台上说的是什么鬼话,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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