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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悲凉


谢兰若不能出去见人,尤其是秦氏。

秦氏的眼光毒辣,仅凭过来人的经验,一眼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叫她情何以堪,以后的面子往哪搁。

是以秦氏走后,谢兰若就催着李元绪备马,和哑婆驱车去往了岐山镇的深宅。

一路上黄沙漫天,整个漠北困在倒春寒里,放眼望去,沿路尽是光秃秃的树干,和黄泥垒砌而成的土屋遥相呼应。

目之所及皆是萧瑟。

哑婆不能发声,却有着一副玲珑的心思,她只看了谢兰若一眼,便贴心地为她解起惑来。

她手指蘸了水,在马车的地板上写道:岐山镇很热闹,一点不荒凉。

谢兰若瞧着那清秀的小楷,出声问道,“这镇子离北境线这么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哑婆蘸水写着,“大都是北师军将士的妻儿。”

戍边将士守护北境线,身后护着的便是一家老小,这或许便是北境线誓死不破的原因所在。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马车便缓缓地驶进了岐山镇。

谢兰若打帘从车窗望出去,沿街上站着的小摊贩,大都是头裹纱巾的妇人,一溜的娃儿在街上嬉戏追逐,冷风拂过,黄沙迷离了人眼,所有人都停下来,背对着风向,默契地等着这阵风吹过去。

风里都是咸涩的味道。

哑婆写到:集市上卖的多是馕饼果仁,谢将军要是想吃软糕甜水,老奴回去就做。

“我在吃食上不讲究,能填饱肚子就成。”

哑婆听了这话,也不敢敷衍了事。

李将军将人交给她伺候,她就不能怠慢了人家。

漠北比不过京师,没有那么多精细的吃食,好在她什么都会一些,再简单的食材都能做出花样来,将谢将军伺候好了,兴许谢将军就愿意留在漠北,李将军以后都不用打光棍了。

李元绪在镇上置办了一处宅邸,素日里交由一对老夫妻打理,北境无战事,他才会过来小住几天,平日这里都是空置得多。

庭院里栽着几株樟子松,亭亭华盖,绿意葱茏,在周遭的一片萧瑟里显出了几分生机。

宅邸很空,等到暮色渐晚,回廊深院染上层层霞光时,便显出无边的清冷来。

谢兰若默然地站在屋檐下,她好像从未站在李元绪的角度,想过这一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仅仅八岁的年纪,就在营帐门口搭了个草棚,死赖在北师军里,饿了就上山找吃食,夜里就回到窝棚里睡。

随军出征,一步步地从后方的捡漏王混到中场的补刀手。

区区九岁就加入了北师军,被祖父带在身边,历经九死一生,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

而后祖父走了,大伯和二伯也相继战死沙场,北师军绝大部分老将接连阵亡,老薛头离开了这里,郑瘸腿和周大嗓门也一去不回返。

唯独李元绪被遗落在了这里。

在这个风吹黄沙漫天,满眼尽是尘埃的漠北里。

也许天命使然,他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谢兰若说不出地苍凉,像裂开的黄土地,心里豁开了无数的口子。

哑婆在门廊掌上了一盏青铜灯。

她见谢兰若站在屋檐下,久久地不愿回房,遂提了盏琉璃灯过来,蘸水在灯罩上写着:

要不老奴陪谢将军上街走走,晚灯初上的后街,别有一番热闹。

谢兰若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你是怕我在这里闷得慌,呆不下去是么?”

哑婆歉笑着摇了摇头。

“李元绪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看着空落落的庭院道:“我想在院里放一口水缸,边上堆砌起山石,种一些耐寒的蕨类植草,顺便在东门角落里种上一株金黄银杏树。”

哑婆跟着她走进了庭院,听着她的吩咐,止不住地点头应和,心里却是欢喜得厉害,人留下来就好。

一大清早,老薛头就将周叙言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命了他道:“动作快点,穿上衣裳跟我出门。”

周叙言冷得瑟瑟发抖,他抱着胳膊道,“老爹,天都没亮,你要带我去哪儿,阿娘知道么?”

“你娘管不了这么多,再不穿衣,我就这么拎着你出门。”

周叙言看他那架势,不像闹着玩的,他踹了一脚睡成团的谢琅,心中不平地道:“老爹,我帮你把谢琅叫起来。”

老薛头不耐地抽了他肩膀一巴掌,“我带你出去,关谢琅什么事。”

周叙言这下老实了,他动作麻溜地穿起了棉袄外套,跳下床榻,不忘回头瞪一眼谢琅,就见他从被窝里露出了一双星星眼,冲他笑得幸灾乐祸。

一大一小俩个人,迎着猎猎西北风,佝着背往前走,那窝着身子的姿态,一看就是父子俩。

出了营地,接连翻过了两个山头,周叙言再也走不动地撑住了膝盖,又饿又累地叫停了老薛头,抵死耍赖地不走了。

“老爹,我爬不动了。”

老薛头难得冷肃地道:“你不是一直在问去哪儿,翻过这座山,你就知道了。

这话给足了周叙言动力,他拼命地往上爬,在翻过山头,看见眼前蔚为壮烈的一幕时,一瞬烫红了眼,泪水泫然地落了下来。

一座座森然的墓碑掩映在熹微里,从山脚一路蔓延到了顶峰。

老薛头拿出一纸信笺,数着墓碑上的数字往上走。

周叙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了一株胡杨树下。

老薛头朝墓碑颔首道,“跪下,给你爷磕个响头。”

墓碑被风沙侵蚀,斑驳地只剩下一点红漆,墓上周久保之墓五个字依稀可辨。

“……爷……阿爷——!”

周叙言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他死死地抱着墓碑,哭得不能自已。

老薛头取下腰上系着的酒葫芦,往地上倒了三行酒,敬了地底下的英烈。

他记得的,一直都记着的,周久保是骑兵连的一员猛将,当年为了给谢老将军开道,杀出重围时,落了个万箭穿心而死。

这一行行一列列的骑兵连死士,他都记得他们曾经多么鲜活地存在过。

老薛头揉着周叙言的脑袋,一双老眼苍苍地望向了墓碑,“久保,这孩子交给我,我一定将他养成铮铮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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