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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下葬


谢伯渊散朝后回到府邸,直接去到了后院的临水小筑里。

谢兰若面色无光地躺在榉木雕花架子床上,谢老夫人守着她,嘴里不住地和她说着话。

短短数十天,老夫人的青丝变白发,整个人看起来尽显老态。

“母亲,阿若今日还是没醒?”谢伯渊轻声地问。

“她这次贪睡了些,回头睡够了,一准能醒来。”

谢老夫人近来哭得狠了,眼睛老是看不清,但她眼里透出来的光,是看透世事沧桑的坚毅。

不管谢兰若睡上多长时间,一月,一年还是十年,老夫人始终坚信她能够醒过来。

谢伯渊低了声说,“母亲,今日在朝堂上,我为北师军的将士们请功封赏,提到了阿若,我说她已然战死在了沙场上。”

谢老夫人沉吟道:“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我留了一口香杉四独板材的棺木,你拿过去,把阿若穿过的一些衣饰放进棺材里,再找华清寺的高僧算好日子,择日就给她下葬。”

从此以后,这世间便没有了谢小将军,有的只是谢家的六小姐。

“母亲,儿子万不能拿了你的棺木。”

“我这老婆子命硬,还死不了,你要是这几日能找出一口比我那棺材板还硬实的棺木,我就应了你。”

谢老夫人对他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一治一个准,“再怎么说,那也是咱谢家堂堂的嫡长孙,是为了家国舍生取义的谢小将军,这葬礼得风风光光地办,万不能寒碜了我家阿若。”

谢伯渊站在桃木四扇围屏的阴影里,他静默了许久,终是开口道:“回头我再给您——”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慌忙地打住了话头。

“行了,回头我再找人另打一副棺材板,绝不会寒碜了自己。”

谢伯渊被这话堵得很不是滋味,偏又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我去把这件事给落实了。”

谢老夫人目送他出门后,拢了拢谢兰若的手,絮叨地和她说着,“你这孩子,再瘦下去祖母就要心疼了,快快起来,祖母给你炖羊肉汤喝,不出七天,保管让你胖回去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寂寂无声的薄凉。

老夫人抚拍着她的手背,似是安慰着她,也是安慰着自己,“没事,祖母等得起。”

将门谢家嫡长孙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霾,细雨如丝地下个不停。

整个府邸遮掩在丧幡的白巾下,透出了一股沉沉死气。

谢家的女儿女婿全都回了门,阖府上下披麻戴孝,哀乐声声里,紧随知宾爽利的一声“起——”,抬棺人抬起了灵堂中间的那口棺木,慢慢地走进了雨雾里。

一摞摞的冥钱被抛掷到空中,沾了雨,纷纷坠落在湿滑的长街上。

风吹丧幡,扬起长长的白色素巾,  迎着落雨恣意狂舞。

这样的阴雨天,这样清凌凌的早日,御林街上本不该有什么人。

可送葬的队列踏上青石砖,拨开重重遮掩的雾气,看到的却是沿路上站满的百姓,悲戚的哭声更是从街头绵延到了巷尾。

队列的末尾,还不断地有身穿素缟麻衣的人加进来。

行到最后,整个送葬队列的后面全是清一色的妇孺小孩,知道点内情的,都明白这是寡妇村的大娘子,领着自家的孩子来给谢将军送行了。

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网住了天,网住了地,网住了世间人心。

整个天地为之悲戚。

远在千里之外的闽西,整个州郡都沉浸在暮色黄昏里。

裴轶没有下令,整个商行自动罢市,铺面上全都摆上了祭奠用的香烛纸钱,他们不收取一分文钱,任凭百姓们拿去供奉给谢大都督。

谢兰若的衣冠棺木从州府衙门起抬,一路行到雪川峰谷,要葬到梅岭山下。

这是裴轶专门为她选的下葬地。

想着她要是看见腊梅盛开的红霞雾霭,定会心生欢喜吧。

“都督啊……我的大都督……你怎么可以抛下下官,说走就走了呢……”

陆申游抱着那一口衣冠棺木,哭得痛彻心扉,全然不顾及周围人看他的眼神。

以前他在谢兰若面前,惯常地虚与委蛇,如今他真切地吐露心声时,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明知道他虚伪奉承,还惯着他的毛病,对他加以重用了。

裴轶让人将陆申游拉开,他死死地抱住那个棺木,直到最后哭晕了过去,才松手放开了他的大都督。

灵堂里的很多人都悲伤到难以自已,但他们都克制着情绪,没有像陆申游那样放声大哭,这其中就包括江映禾和仨匪头。

棺木起抬,裴轶跟在送葬队列的后面,将棺木送到了梅岭山下。

棺材下葬,落下第一铲新土时,裴轶没哭。

一铲铲新土将沟壑填埋,在地上隆起一座小山丘时,他也没哭。

等到地上矗起一座墓碑,所有人散去,天地悠悠间就剩了他一个人时,他再也受不住地跌跪在地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他从漠北回来的将士们口中,知晓了那一场厮杀惨烈的守城大战。

她的尸体至今仍下落不明,大概被河水冲进了冰河之下,永远地封冻了起来。

他得知了她临死前的遭遇,被钉在高柱上放干了血,被一点点地冻成了冰雕。

昨日种种,复又明晰地在他的脑子里回想:

“我很小的时候,遭受过非人的虐待,你怎么不问我遭受了何种虐待?”

“是不是很痛?”

如今的裴轶也很想问一句,谢兰若,你当时是不是也很痛?

江映禾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他跪倒在墓碑前,伤得情难自已,她好像一下明白了什么。

可她依然坚定地站在他身后,坚定地等着他回头。

夜幕降下来时,东渡口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水葬。

那个曾经给谢兰如划过船的老翁,将乌篷船供了出来,附近的渔民听闻消息后,全都前来给她送葬。

他们在水里放了荷花灯,护送着那艘乌篷船随浪起伏地驶向了深海。

一盏盏荷花灯点亮了近岸河域,好似繁星缀满人间。

那一天直至更鼓声响,谢老夫人都还在守着谢兰若,嘴里叨叨地念着她,猝不及防地,掌心被人抓挠了一下。

老夫人泪眼模糊地看了过去,就见她极其疲软地睁开了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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