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落汤鸡
农嬷嬷晨起熬了一锅小米粥,晾凉了端到竹亭的八仙桌上。
“小姐,喝粥对胃好,这蕨菜都是山里采的,凉拌了特别鲜。”
谢兰若看着桌上的凉拌蕨菜和小葱拌豆腐,委实提不起什么食欲。
她来山上住了十来日,一开始还能勉强和祖母一起吃斋饭,时间一久,这味道就寡淡了。
“六小姐早上吃什么?”竹林传来了一道质感冷沉的嗓音。
方伯紧紧地盯着院大门,一早起来他就在门上加了一把锁,不成想李元绪一剑斩下,轻轻一推,那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李元绪提着食盒走进了竹亭,看见桌上那两碟青菜豆腐,神情一敛,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六小姐大病初愈,正是将养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这种斋菜?”
谢兰若向上凝了他一眼,“大将军,我来这里礼佛,本就该吃得素净些。”
“六小姐住在半山腰的别院里,又没呆在那佛门圣地,更无心诵经念佛,吃这么素,难怪人瘦了这么一大圈。”
李元绪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碟小吃,蟹黄包、芸豆卷、杏仁茶、雕花蜜煎、糯米凉糕、菱粉桂花糖糕摆在她面前,一下馋住了她的眼。
农嬷嬷看到她隐忍地咽了咽口水,心疼得要死,“小姐,嬷嬷明日就下山给你买吃食。”
谢兰若索性偏过头,眼不见为净,“无功不受禄,还请大将军把这些吃食拿走。”
“六小姐非要这么和我见外?”
李元绪低眼瞧着她道:“皇上的赐婚早就传达到府上,如今婚期也定了,六小姐还要和我生分到什么时候?”
“什么赐婚,什么婚期?”
谢兰若疑惑万分地看着面前低头的方伯和农嬷嬷,而后在李元绪的目送下,领着他们回到了正屋,关起门来说话。
李元绪塞了一口蟹黄包进嘴里,走之前不忘交代丫鬟,“将这些吃食拿去蒸笼里热热,你家小姐气归气,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空青诺诺地应了声,“是,大将军。”
方伯佝着背,局促地站在堂屋里如实禀道:“小姐,五天前从宫里传来一道圣旨,皇上赐婚,将您许配给了镇北大将军,老夫人得知此事后气得不轻,一早便赶回府邸处理了此事。”
“老夫人原打算进宫拜见皇上,请皇上撤回这道圣旨,薛骑尉、郑副将和周副将闻言后连夜赶过来,他们苦苦地劝着老夫人,老夫人这才打消了进宫的念头。”
“薛骑尉叫来了李将军,当着老夫人的面,在他背上打断了六根粗棍,还让他在祠堂里对着谢家的列祖列宗发誓,要他一辈子善待小姐,这事才消停了下去。”
“前两天李将军领着秦嫂子到府上过纳彩礼,双方一合计,就把这婚期给定了下来。”
方伯只用了只言片语就交代完了这些事。
可听在谢兰若的耳里,却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李元绪凭什么求得皇上的赐婚,凭什么让皇上不惜得罪国公府和太后娘娘,也要成全了他的请旨?
祖母气得要下山阻拦这门亲事,他又是使了什么法子让祖母回心转意?
还有师父师娘,郑瘸腿和周大嗓门,他们怎么能倒戈到李元绪的阵营里,而不是一心向着她?
“为何瞒着这些事不告诉我?”
农嬷嬷站出来说,“老夫人说小姐是出来散心的,不能给小姐心里添堵。”
如果李元绪强娶的不是她,她自是不会添堵。
可如今婚事都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她还被蒙在鼓里,她能不心塞吗?
谢兰若气得不吃早饭便回了屋,早早地躺床上歇着了。
空青提着食盒进屋,将一碟碟吃食摆在茶几上,推了推她的肩头,窃喜地道:“小姐,李将军走了,可这一大盒吃的留了下来。”
谢兰若心动了,但她还没有行动,依旧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小姐,就算要逃婚,你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
这话给足了她面子,她从床上坐起来,就着杏仁茶吃芸豆卷,唇齿留香,吃得很是满足。
“还是你了解我的脾气,他们一个个地真把我逼急了,我就逃婚去。”
“就是,小姐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别想强迫了小姐。”
空青想带她出去散散心,“玄山上有个流川瀑布,好多世家小姐到华清寺祈愿求佛,都会去瞻仰瀑布的壮观,小姐也去看看如何?”
谢兰若吃着嘴里的糯米凉糕,含糊地应着,“依你。”
流川瀑布位于玄山南面的断壁之间。
一条小溪从山顶灌流直下,不断地汇集着山上的水系,就成了直挂百尺的流川瀑布。
谢兰若从半山腰横越而过,轰鸣的水声袭来,她拨开丛丛灌木走出去,就看见了眼前气势磅礴的瀑布流水。
山顶和山脚下围聚着很多看客,他们无不惊叹于眼前流水的奇观。
空青站在她身后,陪她驻足欣赏了许久,眼见着天色渐晚,俩人才说笑着往回走。
山道上窜出一只山鸡,谢兰若无能为力地看着它扑腾着翅膀,一下溜进了草丛里。
“等我养好了身子,拿着做好的竹弓竹箭,我打光这山上的野鸡。”
她久不食肉,嘴馋得厉害,都忘了这里是佛门山寺,不宜杀生。
“小姐,那我就上山采蘑菇去,回头给你做一锅小鸡炖蘑菇。”
“行,到时候敞开了吃。”
俩人正搀着蘑菇汤时,山里风云骤变,之前还是碧天晴云,倏忽间便闷雷滚滚,乌云压顶了。
眼看着山雨就要袭来,谢兰若赶忙躲到了一棵榕树下,“你回去拿伞还来得及,我跑不了多远,就在这里等你。”
空青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她,被她一个劲地往外推,她狠心一跺脚,急道,“小姐,你往里藏一藏,我这就去拿伞,速去速回!”
谢兰若眼看着她跑远了,随即顶上炸开了一道响雷,狂风席卷着山雨,“唰啦啦”地淋了下来。
她意外地没有被雨淋湿,还以为是遮天的榕树叶挡住了风雨,抬头就见一块云雁直襟蚕丝袍撑在了她的头上。
李元绪身上的中衣被雨水打湿,对上她探上来的眼神时,他戏谑地笑了笑,“你都成落汤鸡了,还想着杀光这山上的野鸡。”
谢兰若的面子顿时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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