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南山居
窦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但她依旧昂着下巴,语气轻蔑:“你以为,太后,圣上,皇后娘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说着,眼中突然带了一丝玩味:“魏王殿下倒是能,只是,不知他如今肯不肯带一带你?”
在半日闲门前,孟知嬅被窦璘欺负,萧容璟循声而来,又漠然离去,在茶余饭后的谈论中,被添油加醋,不知道变成多少个故事,但在诸多故事中,结局都是一样:孟府嫡女被皇子厌弃。
孟知嬅看了她一眼,手搁在桌面上,纤白的食指轻轻敲着面前茶盏的盏壁,眸中亦是玩味十足:“魏王殿下同我非亲非故,他又不是我的表姐夫,为何要他带我?”
“你!”窦琬终究撑不下去了,气得狠狠拍着桌子,腾地站起身就要冲过来,跟着的丫鬟连忙拉住她。
顾掌柜和店小二急忙挡在在两人的桌子中间,陪着笑脸哈腰劝分别安抚着。
窦琬被吴如惠打一事,上京的权贵圈碍于端王和长平候的面子,大家表面状若未闻,但看窦琬的眼神还是带了几分异样。
窦琬也深知,素日里也撑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如今被孟知嬅一语戳破她硬撑着的面皮,她恨不得把孟知嬅撕烂。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山月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窦琬的丫鬟低声劝道:“姑娘,这人可是连二公子都敢打的,我们不吃这个亏。”
窦琬狠狠地瞪着关山月,关山月迎着她凶狠的目光,冰冷的眸光未有半分退缩。
有两位夫人说笑着踏进店里,看到这剑拔弩张地场面,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迅速转身冲出了店门。
孟知嬅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轻笑道:“举止有仪,言行有度,是世家的体面。窦小姐,你府上是不是没有教习娘子?所以你才会屡次言行无状,失了世家的体面。”
窦琬的双眼都要喷出火过来,她自小仗着侯府嫡女的身份,行事全凭喜好,张扬泼辣,却几次三番在孟知嬅这里栽跟斗,她早已恨之入骨,今日言语上占不了便宜,想打架又畏惧关山月,无计可施,只得恨恨地转身坐下。
孟知嬅也不再理会她,选定一颗珠子交给店小二,就带着程安他们走了。
窦琬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影,眼里是钝钝的毒:“再过几日,我看你还能如何猖狂?”
南十巷,孟知嬅扶着春樱的手下了马车,一个声音叫住她:“孟小姐。”
孟知嬅循声望去,旁边来了一辆马车,一个男人正拿着扇子撩起门帘,伸出头来笑眯眯的,正是沈明川。
孟知嬅拢着身上的白底绿萼梅披风,含笑道:“沈大官人。”
沈明川笑眯眯的:“这么巧,孟小姐是过来喝茶还是吃饭呢?”
他一直在车上撩着门帘探出头同她说话,不知是刚到还是准备离开。
“我来茶铺有点事。”孟知嬅随口答道。
沈明川呵呵一笑:“巧了,我们来喝茶的,不知可否同孟小姐一起?”
我们?
孟知嬅心下一紧,她才留意到,他撩起的门帘缝隙后,隐隐还坐有一个人,模样瞧不见,但能看到身上的玄色披风。
她知道那是萧晏泽,自从在沈明川宅子隐隐猜出萧晏泽的心思后,她就有意疏远萧晏泽,答应的请客一事,她迟迟未下帖子,想着不如让兄长代她出面。
不料今日在此遇到,她脸上堆着笑,想着萧晏泽并未露面,她打算装做不知找借口推脱。
沈明川的马车后闪出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是平成,他咧着嘴向她笑道:“孟小姐福安。”
孟知嬅的笑容僵了僵。
平成是萧晏泽的贴身侍从,仆随主行,若她推辞,就等同于拒了萧晏泽。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不能得罪他。
孟知嬅眸光闪了闪,含笑道:“那日借梅若的光,我有幸得尝到漠北之羊的美味,一直惦记着回请王爷同沈大官人,今日可巧,全了我的心愿。”
“既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沈明川笑道,又转头向车内说道:“王爷,孟小姐请我们喝茶,您就赏个脸呗。”
“好。”
萧晏泽闲散淡漫的声音传来。
孟知嬅垂下头恭候着,眼皮跳了跳,她心头有些不安和苍凉。
她知道这是萧晏泽设下的圈套。
偶遇,出手相助,这些她在上一世就经历过,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她知道那言笑切切的背后,充斥着算计和利用,上一世她懵然无知,在圈套中步入穷途,如今既已知晓,但能否全身而退?
勾莲纹织金缎边深蓝云头靴缓缓进入她的眼帘,云头靴上的玄色披风随着脚步轻微摆动着,云头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股雪后青松的淡淡香气随着来人向她飘了过来。
“王爷福安。”孟知嬅屈膝行礼,她发髻中大雁玉簪上的霓光青曜石,在日光中流溢出五彩光泽,连同她裹着白底绿萼梅披风的纤细俏丽身影,映照得萧晏泽幽暗的双眸亮了几分。
“孟小姐无需多礼。”
孟知嬅盈盈起身,低垂的头抬起,莹白如脂玉的面庞上,润泽的丹唇出现在他眼中,他想起她醉酒时,无力的倚靠在他怀中,娇柔迷离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严孝闻讯出来,把众人迎进去。
孟知嬅转身,抬头看到店铺上挂上的新匾额,原木清漆底,上面是三个黑墨仿柳公权端正瘦长的字体:南山居。
严孝笑道:“匾额是今早送来的。”
走在前面的萧晏泽闻言停步抬头一看,道:“郑先生的字,笔力还是如此矫健,气脉流贯,顾盼神飞。”
孟知嬅诧异道:“王爷认得这是郑先生的字?”
这匾额是她央求郑玄写的,郑玄原是不肯,经不住她几次三番去磨,才勉强写下,又特意不用自己惯用的字体,而是仿柳公权之字。
萧晏泽轻笑:“当年郑先生殿试时,一手柳公权的字体,让圣祖将他的卷子看了三遍,大为赞赏。只是后来他宁可在孟府做私塾先生,也不肯为朝廷所用,倒是可惜了。”
孟知嬅对这一桩事却并不知晓,祖父也未曾说过,其中的缘由因何?她有些纳罕。
“姑娘。”
一个声音从店铺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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