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偷看
萧晏泽眼疾手快，长臂一展，拉住她的手臂，待她站定后，松开手低低一笑：“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孟知嬅飞红了脸，手臂上还感受到萧晏泽手掌的力道，她听到胸腔内的心砰砰砰猛烈地跳动着，不敢回头，只强装镇定道：“王爷说笑了，臣女只是不小心，多谢王爷。”
她说着，提起裙摆，款步踏上木梯。
“孟小姐。”萧晏泽叫住她，孟知嬅回身望去，他剑眉下的星眸，不见半分淡漠，“你记住，若有事，就来找我。”
这是他第二次同她说这句话了，孟知嬅捏着裙摆的手攥紧，可能是藏经阁里不见天日，有些阴冷，她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刚安静下去的心又突突猛跳着，她颔首道：“多谢王爷，臣女记住了。”
她转回头，慢慢踏上木梯，脚步如灌满铅水，沉重得几乎踏不上阶梯。
她从木梯拐角处一步一步向上，一道亮光突然刺入眼睛，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抬手遮挡望去去，原来是二楼窗户照进的日光，那日光竟如刀光一样，泛着渗人的光芒。
萧晏泽看着眼前浅蓝色的纤细身影，想起孟恪远同他谈的事，那双幽深的双眸泛过一道波光，如风拂过平静的水面，漾起阵阵涟漪。
杜梅若先在藏经阁第二层观望一番，觉得不合适，又跑到第三层，趴在窗户往下细细看了一番，拍着手笑道：“就在这了。”
萧容珩一路跟着她，满眼都是她跳跃的身影，他爬到第三层，嘴里喘着气，但一点不觉得累。
杜梅若转过身，恰好看到他站在木梯口，日光从窗户照进来，他白郁的肌肤在日光里，如琉璃一般，泛着柔和的光泽，配着他如画的眉眼，杜梅若不禁看痴了。
萧容珩没有动，笑意从眼底溢出，流淌到脸上。
身后的木梯传来窸窣的声响，孟知嬅的声音传了上来：“梅若。”
萧容珩往前走了几步，假意在环顾四周。
杜梅若回过神来，脸上一片绯色，她尴尬地低下头，绕过萧容珩来到木梯前，向下面叫道：“知嬅姐姐，我在上面。”
孟知嬅爬了上来，气喘吁吁：“你怎么跑这么快。”
杜梅若拉着她来到窗户前，指着下面笑道：“看，这个位置好不好。”
藏经阁是灵妙寺最高所在，站在她们所在的地方，下面的场景一览无遗。
远处的官道还不断有人向灵妙寺走来，天王殿，大雄宝殿人们进进出出，大雄宝殿前的场地中，已经搭起了几个凉棚，京兆府的青袍小吏和灵妙寺的灰袍僧人还在继续搭建着，两侧的偏殿和静室有华服之人来回走动着，发髻上的金银珠宝在日头下不时发出耀眼的光点。
孟知嬅盯着下面的一处静室，方才就是在那里遇到窦琬的。
“你们跑到这里，要做什么？”萧晏泽缓步上来，就瞧到她们两个趴在窗户齐齐往下看。
杜梅若转过身，笑嘻嘻地：“看风景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错哦，竟背得诗句了。”萧晏泽走到她们身边，不动声色地往下扫了一眼。
“八皇叔，你这话说得……我好歹也是五岁就启蒙了的。”杜梅若不满地嘟起嘴巴。
藏经阁的第三层，向来少有外人踏入，沿墙有两排书架，上面很多都是泛黄的书籍。有一张书案放在中间，案上的砚台干涸，想来很久没人使用了，木梯的旁边放置着几张木椅，那斑驳的漆面，也是有年头了，倒是擦拭得纤尘不染。
萧容珩在书架前浏览那些书籍，抽出一本，翻阅了几下又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定睛一看，惊喜地叫道：“八皇叔，您过来看，竟然有佛经孤本。”
萧晏泽走过去接过那本古籍翻阅着，余光注意着两个女孩的一举一动。
杜梅若悄悄抬肘碰了碰孟知嬅，示意她往下看。
孟知嬅早已看到，窦琬从静室出来，身边没一个人跟着，左右张望着，避开人群往藏经阁后面走去。但她没有到藏经阁后面的任何院落，而是从墙边的角门，来到寺院的后山，后山空无一人，只有一株株耸立的松柏，和两个大德高僧的舍利塔。窦琬站在塔前，不住地向角门张望着。
不一会儿，一个人来到角门前，回身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跟着，才匆匆走向后山，孟知嬅看的清楚，那是齐王萧容琪。
“你们两个怎么一直站在窗户前，日头晒久了小心中了暑气。”萧容珩同萧晏泽谈论着那本孤本，抬头看到她们一直站在窗口前不住眼的往下看着，便开口对她们说道。
“方才觉得有点凉，这会晒点日头正好。”孟知嬅回身笑笑。
杜梅若又用手肘碰了碰她，孟知嬅忙回头望下去，一个婆子来到萧容琏休息的院落前，对守门的侍卫说着话，那侍卫进去传话。
不一会，吴如惠同萧容琏出来，还未走出院门，萧容琏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萧容琏转身就想回去。
吴如惠忙拉住他，两人似乎争论了起来，跟着的下人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孟知嬅把视线移到后山的舍利塔前，萧容琪和窦琬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似乎也起了争执，窦琬转身走向角门。
杜梅若猛地抓住孟知嬅的手臂，屏住声息。
萧晏泽拿着孤本，目光留在孤本上的页面，脚步却悄然移到另一个窗户，萧容珩看着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语，随手从书案上抽出一本书，来到萧晏泽倚靠的窗户假意翻着，目光却飘到下面。
吴如惠似乎说服了萧容琏，两人走出院门，向墙边的角门走去。
窦琬已经走近角门，萧容琪似乎叫住她，不知道说了什么，窦琬站了一会，又折返身走回舍利塔前同萧容琪说话。
杜梅若长吁一口气，松开了孟知嬅的手臂。
吴如惠同萧容琏走到角门边，萧容琏猛地停下脚步，他分明看到了在舍利塔前说话的两人。
他站着看了一会，萧容琪恰好伸着头靠近窦琬，似乎在说什么秘密，萧容琏一摔衣袖，转身就走，吴如惠连忙追了过去。
窦琬却并未看到萧容琏到过角门，听完萧容琪的话，点了点头，走向角门，走到门边，她突然抬头望向藏经阁。
孟知嬅和杜梅若齐齐把身子迅速掩藏到窗后。
“好看吗？”
萧晏泽的声音突然从她们身后响起，杜梅若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八皇叔，你吓死人了。”
孟知嬅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含笑道：“此处风景确实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萧晏泽意味深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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