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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质疑


崇庆殿上,因为登闻鼓被敲响,刚退下的百官又被召回。

因为孟恪远谋逆,圣上雷霆大怒,当场命羽林军扒了孟良徽和孟知文的官服,下旨大理寺和兵马司即刻前往孟府扣住孟恪远及其家眷,查抄孟府。

户部尚书沈世诚和户部少卿秦楚,奏请圣上查清案情,却被圣上怒斥其为朋党,勒令其回府近思,待孟恪远一案审查清后再做处置。吏部几个由孟恪远提拔上来的主事和执事,刚一开口,就被扣上了朋党罪,被革去官职。

圣上还说,孟恪远所犯之罪,绝非黎崇尧指正的那几项,望各位臣工为国除奸,主动检举孟恪远素日忤逆之罪。

此话一出,众臣面色俱变。

由大臣主动检举,便是空穴来风,也能把孟恪远扑倒。

圣上铲除孟恪远之心,再也无遮无掩。

把各项旨意下达之后,萧晏祯满面怒容的退朝,文武百官们则神色各异地退下,还未走至宫门,登闻鼓的鼓声就把他们拉住了。

萧晏祯黑着脸回到崇庆殿,压下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怒意:“是谁在敲登闻鼓。”

“传击鼓者上殿。”殿门外的执事内侍高声呼叫。

阙门前的登闻鼓,有重冤者可敲之,将冤屈呈之御前,让天子为其做主。

但无官职诰命加身之人,敲一次鼓,杖打其身一次,而有官职者,有冤屈会上诉至御史台,由御史台会同大理寺等查清。

所以登闻鼓至圣祖以来,未曾被敲响过,今日被敲响,文武百官心知跟孟恪远有关,只不知是哪个平民,敢以身击鼓,他们纷纷向殿门探望着。

等了许久,才听到崇庆殿外的台阶传来声响。一个头戴五凤华冠,身着霞帔,朱色满绣云凤图纹大袖襦裙的老妇人,拄着花梨木拐杖徐徐走上来,她满头银丝,双目炯炯,腰背挺直。

朝中有年份的老臣认出来,是圣祖的义妹,沈老太君。

萧晏祯眼皮跳了跳,他料定沈老太君一定回来,自己也想好了应对她的话,但没想到她会身着诰命服饰,敲登闻鼓直上大殿。

沈老太君在一众屏息的注目礼中走到御前,正要跪拜,萧晏祯忙令文忠下去搀扶:“老太君,您是长辈,勿需多礼。”

沈老太君没理会他的话,把手中的拐杖交给文忠,郑重地向他行了国礼。

萧容璟和萧容琪在萧晏祯的暗示下,一左一右地把她搀扶起来。

沈老太君喘了口气,拿过自己的拐杖,向萧晏祯微微低头道:“多谢圣上体恤,此乃朝堂,须得依国礼而行。”

萧晏祯阴郁的目光闪了闪,又笑道:“老太君如有吩咐,叫人来同朕说一声即可,亦或是到朕的书房同朕说也可,又何苦到崇庆殿上来,爬那几十级台阶累得慌。”

沈老太君幽幽一叹,“是啊,老身从高祖年间活到现在,没想到还有敲登闻鼓到御前告御状的一天。”

萧晏祯端着笑道:“老太君有何冤屈?要状告何人?”

沈老太君望着御座上笑得若无其事的萧晏祯,一字一顿地说道:“老身要为孟恪远伸冤,状告诬陷孟恪远之人。”

正在侧耳听着的众臣暗暗吸了口冷气,沈老太君这是要同圣上当朝打擂。大家赶忙把头垂地更低,害怕萧晏祯的怒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来。

萧晏祯面色一僵,心头压着的怒火一点点燃起,沈老太君这是当众忤逆,刚拿下一个孟恪远,又出来一个沈老太君,这些个圣祖留下的老人,一个个无视他的天子威严,肆意妄为。正好,借着此事,他要把这些忤逆之贼一并拿下。

他缓了缓,含笑道:“老太君,你可能不知情。孟恪远一案,是有他的得意门生黎崇尧揭发指正的,如今证据确凿,朕也是依国法行事。”

“黎崇尧检举指正孟恪远何罪?”沈老太君问道。

“黎崇尧呈上孟恪远给他的书信,孟恪远让其以左相之令为准,朝廷之令不必理之,此其一;朝廷发放赈灾钱粮前往云州,到灾民手上不到十之一,余者黎崇尧在孟恪远的授意下高价卖出,置灾民于不顾而中饱私囊,此其二;朕上月收到密报,河东县频频爆出朝廷严禁的捐官事件,乃是孟恪远授意黎崇尧为之,此其三。余下还有数十条忤逆之罪,朕每说一项,都会令朕失望至极,愤怒至极。”

萧晏祯说到激动之处,狠狠地拍着龙椅的把手,那砰砰之声在大殿上回响着,众臣吓得跪倒在地,齐声呼道:“圣上息怒。”

沈老太君一直望着萧晏祯,面无波澜,待他说完,淡淡一笑道:“其一,圣上所言黎崇尧呈上孟恪远的书信?可经御史台或大理寺核查真伪?其二,朝廷发放赈灾钱粮,是否全数到达云州?黎崇尧所卖之数多少?卖得之数交给孟恪远多少?可有账册或银票等作为凭证?其三,孟恪远若要捐官受贿,为何要在山穷路远的河东县,而不是在上京?不要说上京是天子脚下不好行事,敢问圣上,这朝堂上,还有几个是靠履历政绩来到御前的?”

沈老太君的每一句都说在点上,有理有据,跪在地上的众臣听得暗暗点头,也为她担心。

大家都心知肚明。圣上铲除孟恪远之意已决,黎崇尧书信一说,不过是个由头,没有黎崇尧的书信,也会有其他的事,沈老太君此举,是要逆天而行。

沈老太君未等萧晏祯开口,又说道:“黎崇尧的书信刚一呈上,圣上就不问青红皂白,不查清案情,就下旨罢黜左相,查抄孟府,敢问圣上,可是依国法行事?”

众臣都瑟瑟发抖,想把头埋进地板中。他们看不到萧晏祯的面容,但知道他此刻一定盛怒至极。

萧晏祯咬着牙说道:“老太君,你是在质疑朕的决断吗?”

沈老太君仰头大笑,而后双目如电地盯着萧晏祯,沉声道:“是,老身是在质疑圣上。”

文忠吓得扑通跪到地上,向沈老太君连连摆手道:“沈老太君,可不敢乱说。”

沈老太君昂着头,高声道:“你们不敢,老身敢!你们不是经常说我们沈家绝后了吗?就让我这绝后之人,把你们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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