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王爷指点
跟在卫谦身后的小厮丫鬟，都是和平成年岁相似，或是比他小的，身高不一，容貌各异，不似掖庭局选出来的。
王府和公主府的下人，大多是掖庭局安排的，因为服侍天潢贵胄，掖庭局挑选的人，对身高和容貌都是有一定的标准。
而岐山王府的下人差异如此明显，依照年岁来推断，想必就是元七所说的，阵亡将士的遗孤。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萧晏泽示意布菜的丫鬟给她夹了一块胭脂鸭脯，道：“这是甜的，不油腻。”
杜梅若说她不喜欢吃油腻之物，冬穗说她喜欢吃甜的，他都记下了。
孟知嬅还未从将士遗孤之事中抽回情绪，又看到自己碗中的鸭脯，念及他处处记挂他人，眸底不觉泛起水汽，忙低头吃那块鸭脯，压下涌上的泪意。
萧晏泽看着她发红的鼻端，眉头微蹙，只是人前又不好问她。
沈明川给张之遥斟酒，笑道：“白日原不宜饮酒，这是冰镇的果子酒，解暑的，张大人尝尝。”
张之遥忙示谢双手捧着，又向萧晏泽敬酒。
孟知嬅吃完鸭脯，情绪也缓和下来，便向陆宛屏笑道：“宛屏，你试试这鸭脯，甜而不腻。”
陆宛屏点头，她身后布菜的丫鬟立刻夹了一块放入她碗中。
因有事情要商议，萧晏泽他们并不多饮，大家吃饱，下人便撤了席面，摆上茶水果子。
张之遥把慈幼局眼下的困境同萧晏泽说了，又笑道：“因听闻王爷曾打理过类似之事，特来请教，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萧晏泽并未立即告知他如何做，而是把慈幼局的诸多事物都问清楚。
他端着茶盏，慢慢品着，听着张之遥的讲述。
孟知嬅坐在他旁边，手里摇着卫谦送过来的折扇，也听着张之遥说话，偶尔和身侧的陆宛屏低语两句。
她头转向陆宛屏，手中的扇子却向萧晏泽扇着风。
萧晏泽觉察到阵阵凉风扑来，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底盛满笑意。
待张之遥说完，萧晏泽问沈明川：“你有个看法？”
沈明川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道：“张大人以南疆人照顾南疆人这个法子极好，如此既少了雇佣人工的开支，让身子健全的南疆人有所用，有所得，更避免了他们可能出现的惰性，这和王爷打理遗孤之事的想法不谋而合。”
张之遥笑道：“这原是孟小姐提出的，我之后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如此说来，是孟小姐的想法和王爷的不谋而合了。”沈明川笑着，目光在他二人面上划过。
萧晏泽看着孟知嬅，眼角的笑意加深。
孟知嬅理了理整齐的长袍下摆，脸上端着坦然之色，含笑向沈明川道：“沈大官人说了这许多，不知有何法子解了慈幼局之困境？”
沈明川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孟小姐自己就可解了慈幼局的困境。”
张之遥和陆宛屏皆是一愣。
孟知嬅也微怔：“我如何解？”
萧晏泽看了沈明川一眼，了然一笑。
“孟小姐，您可是岐山王府未来的王妃啊。”沈明川笑得殷切。
孟知嬅手中的扇子停了下来，脑中千般光影掠过。
是了，她是岐山王未过门的王妃，前些时日她还说要借着这个名头获取好处，今日怎地就卡住转不过弯来？
如今争储，岐山王可是炙手可热，端王，魏王两个派系的人都争着拉拢岐山王，而岐山王对未过门的王妃又极为看重，在权贵圈行走的人，哪个没有七窍玲珑心，他们知晓如何做。
她但凡拿出一点姿态，不愁那些人不到跟前，献上如沈明川此刻一样的殷勤笑脸。
自己一定是忙晕了，又或者是热晕了，把这个名头的妙处给忘了。
孟知嬅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萧晏泽忙拉下她的手，嘴里嗔道：“好好的，敲自己头做什么。”
孟知嬅向他笑了笑，又转向沈明川肃容颔首：“多谢沈大官人提醒，让小女子茅塞顿开。”
陆宛屏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问道：“知嬅，你们是想出了什么法子么？”
孟知嬅回身对她笑道：“对，回去我再同你说仔细。”
萧晏泽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向张之遥道：“张编修，房屋租赁的费用，和医治病人的费用是解决了，但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诸多事你得谨慎行事。”
张之遥本来听到来求之事得到解决，极为高兴，听到萧晏泽的话，忙敛容道：“下官初次接触这些事务，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王爷能指点一二。”
萧晏泽徐声道：“你们行善事，端的是怜悯他人的慈悲心，但你们也要小心，人性之险恶。你们开了方便之门，以后会有越来越的灾民涌到慈幼局，年纪幼小，身残有疾的尚好说，那些身子健全的懒着不走，你们能养得多少？还有那些医治好之后，也懒在里面混吃混喝，你们又能养得多久？”
陆宛屏脸色一下就变了。
张之遥也汗津津的，期期艾艾道：“这些，下官并未想到。”
“人一旦安逸惯了，就会引发惰性，而惰性会滋生诸多恶行。我如此说，并不是说南疆灾民都会如此，但倘若有一两个出现，就会开了这个口子，到时你们就难以应付了。”萧晏泽说着，拿起茶盏喝了口茶。
“王爷，我们该如何做？”陆宛屏情急之下，不待张之遥开口，自己先出声问道。
萧晏泽淡淡一笑，“回去让你的祖父向兵马司调几个士卒去门口站着，有官兵在，百姓就不敢闹起来。另外，张编修，你回去把进入慈幼局之标准写下来，符合标准的，才能得到慈幼局的救助。我知会大理寺的宋大人和柳大人，时不时过去转一圈，警醒那些想混吃混喝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两日我会和陆右相，沈尚书他们见一面，就南疆灾民滞留上京一事商讨出一个妥善的安置之法。至于南疆孤儿……”
他沉吟了一下，对张之遥道：“你之前联络过上京的儒生，瞧瞧有没有妥当之人，请一两个到慈幼局教孤儿们识字明理。慈幼局能照顾他们几年，但照顾不了他们一辈子，得让他们学会讨生活的本事。”
孟知嬅在旁边看着他，早已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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