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务必查出此人

萧晏泽拿过信，打开来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面无波澜地吩咐周文：“你去传个信给陆右相，我两个时辰后见他一面。”

周文应了声离开。

孟知嬅转过头，看到萧晏泽的侧颜，飞扬的剑眉，星眸幽深，挺拔的鼻梁，唇角抿直。

孟知嬅目光落在他的唇角，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晏泽把手中的信递给她。

孟知嬅接过来看，呼吸一窒，“有人行刺瑞王？！”

“新的一轮手足相残又要开始了。”萧晏泽抬眸望向天空。

时近晌午的日头毒辣，耀目，刺入眼睛有微微地痛感，他闭上眼睛。日光太亮，眼睛即使闭上，依旧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亮的，黑的，红的，似那镶着黄色琉璃瓦的崇庆殿，黑幢幢的大殿内，到处是鲜红的血迹，那血迹流着，流到那张雕着金龙的椅子脚下。

“他们这次不成功，还会有下一次的。”孟知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晏泽睁开眼睛，满地的血迹立刻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月洞门，门口可见一棵石榴树伸出几根枝桠，细小而浓密的绿叶中，悬着一颗颗小小的石榴果，有些果子尾部的花还未收完，如喇叭一般，赤红如血，可那一点红挂在石榴果后，却让人看到希望和期待。

那是希望的延续，收获的期待。

“得流点血，才能让那些人忌惮。”萧晏泽轻笑。

孟知嬅看着他，若有所悟。

他们来到栖迟院，沈世诚和魏然，秦楚正拿着一份单子在商议着什么。

萧晏泽坐在上首的榻上，孟知嬅按素日的习惯，坐在末座。

她这些时日，都按沈老太君的吩咐，久不久过来听他们商讨国事，她不参与商讨，只安静听着。

沈世诚他们商议的是水患州府的善后，洪水退去，安置灾民，修葺房屋，预防瘟疫，又是一堆繁琐的事情。

孟恪远给的应对之策有应对灾患善后的诸项事宜，修葺房屋，整修水坝由工部负责，兵部分散在各州府的团练协助，刑部和吏部安排人防止各灾患之地发生骚乱，礼部在太医院挑选御医前往灾地，预防瘟疫。

原本那五部是不肯出人的，沈世诚和陆茂林先分别找了孟恪远的门生，暗示是孟恪远的意思，门生们无有不应，然后他们又分别找到其他五部尚书，依照孟恪远在各人名字后的“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让那五部松口一起处理灾患之事。

“那前往各地的人员名单就如此定了。”魏然把手中的名单放在书案上，又笑道：“不亏是孟左相，一出手整个朝廷都动了起来。”

“要是孟左相能早些回到朝堂就好了。”秦楚道。

“只要圣上在，孟左相就回不了朝堂。”沈老太君的声音，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深沉声一起传过来。

孟知嬅起身到门口，扶着沈老太君走到上首榻前，萧晏泽起身和她一起搀扶着沈老太君坐下。

秦楚愕然：“为何？”

“为了帝王的颜面。”沈老太君坐下，理了理衣摆，脸上是洞若观火的沉静。

萧晏祯排布了许久，才把孟恪远送进天牢准备处死，谁知后面出了百姓敲登闻鼓，黎崇尧死谏，商贾罢市，窦敬被抓，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世人说明，他给孟恪远定的罪是错的。

帝王岂能有错，错也是臣子的错。

所以只要萧晏祯还是大周的帝王，孟恪远就不可能重回朝堂。

秦楚狠狠地拍着椅靠，宣泄心中的愤懑。

“秦楚，那日刘宗明说想去大江周围的州府看看，可有没有适合大量种植两季稻子之地，待你过去，就带他一同去。”沈世诚换了个话头。

魏然接过他的话：“如果能大量种植两季稻之，那我们的粮米储备就会有极大的提升，百姓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稻子要增收，但水患也要想法子解决，我看了户部历年的奏报，每年都有关于水患的奏报，今年更甚。这个灾患如若不解决，国库每年都要在这上面填上大批的银钱粮米，不如想法子把这个疏漏堵了，如此既有利于百姓，还能给国库省钱。”萧晏泽道。

沈世诚点头：“王爷说的是，这事微臣和陆右相牵个头，让工部把此事办好。”

孟知嬅听到这里，心下一动，李云绯的父亲李晟就是工部少卿。

他们商议完事情，萧晏泽拿那封信出来，交给沈老太君看，沈老太君看完，又交给沈世诚，递到秦楚手中时，秦楚看完，又和方才一样，狠狠地拍着椅靠，嘴里恨声道：“竟敢把脏手伸到军中，也太胆大妄为了。”

魏然也忿忿道：“朝中一堆事都已火烧眉毛了，他们不管，反而把心思放在这些龌龊之事上。”

沈老太君转头看着萧晏泽，脸上是极少见的怒意：“王爷，此人你务必要查出来，严惩不贷！漠北大军正在和戎狄开战，倘若皇子在军中被害，大军主帅必定受牵连，开战之军主帅有变动，会极大的影响军心，军心不稳，何以为战？漠北之军若是打败了，戎狄长驱直入，他们的战马就会践踏我们的百姓，到时血流成河，积尸成山，大周将不复存在。”

她说得激动，停下喘着气，孟知嬅快步过来，安抚着她的后背，萧晏泽将茶盏递给她。

沈世诚他们听得脸色煞白。

他们是文臣，且日常处理的都是百姓之事，遇到问题不会如武将，或沈老太君那样，马上关联到国之存亡。他们能看到此事的阴暗，能大概猜得出是那些人下的手，却尚未想到此事带来的严重后果。

沈老太君喝了半盏茶，缓了过来，示意孟知嬅回去坐下。

她略歇了歇，沉声道：“此人不论背后站着谁，都要一并除去，一丘之貉，不能留着祸害大周百姓。”

秦楚看着她的萧晏泽，踌躇了一下道：“敢动瑞王殿下的没几个，他们背后的人，我们此时怕是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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