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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再拼一条路


孟恪远温颜一笑,“宋大人悟道了,一块羊肉都能看出这许多道理来。”

宋延端起果子酒一饮而尽,随意抹了下嘴唇,“悟什么道?一堆的事等着我这把老骨头去处置,我哪有那闲工夫去悟道。”

他拿起酒壶,往孟恪远面前的酒盅斟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孟左相,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你懂我,所以我挂印辞官,你竭力保下了我。我也懂你,这个乱七八糟的朝廷伤你太深,但你终究舍不得,放不下。”

他直言对朝廷的不满,令人骇然,张之遥三人皆神情一变,不自觉地偷瞄萧晏泽,却见他面色平静地倚靠着圈椅,听着宋延说话。

宋延拿起酒盅塞到孟恪远手中,“你身在大牢,却为了想出治理灾患之地的法子熬了整整一天一夜,腰疼得都无法在床上躺直。”

他向孟恪远举起酒盅,“敬你,天生操劳命的老头子。”他咧着嘴笑,那双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眼底却有些泛红。

孟恪远笑了笑,也举起酒盅同他碰杯,两人一同饮尽。

宋延正要拿起酒壶,一直默然坐在旁边的孟知文伸手拿过酒壶,起身给他们斟酒。

宋延看着手中斟满的酒盅,向孟知文呵呵笑道:“多谢孟哥儿。”

他转头望着孟恪远,笑嘻嘻地:“你看你孙儿多好。”他又指着张之遥他们三人,“你看他们多好,多年轻。”

他拿着酒盅的手指了指孟恪远坐在木轮椅上的腿,一手扯着自己灰白的须发,“你腿伤了,我那日追个小毛贼,只跑了半条街,就喘得不行。我们都老了,今朝不知名明朝事,可是,”

宋延扶着圈椅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下,柳世南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他,宋延站稳身子,来到水榭边,仰望着刚擦黑的苍穹。

苍穹上,西边还留着一痕残霞,在乌沉沉的夜幕后努力透出最后的亮光,而东边,一弯新月正冉冉升起,几丝淡白的流云在旁边漂浮着。

“这天下的百姓社稷需要有后继之人为他们担着。”

宋延靠着水榭的廊柱,回身向孟恪远伸着酒盅,“孟左相,我们这些半截子入土的人,为后继之人再拼一条路吧,反正也拼了一辈子了。”

孟恪远看着他,慢慢举起的酒盅。

两只酒盅没有碰到一起,张之遥却觉得耳边轰鸣作响,似春雷炸过心头,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冒了出来。

张之遥倒了一盅酒,来到他们面前,敛容躬身,“晚辈此生将铭记今晚听到之话,敬两位前辈。”

孟知嬅低下头,用绢子拭去眸底渗出的湿意。

孟知齐捧着一碟割好的羊肉,一直站在水榭外,听着宋延的话,热泪盈眶。

宋延对他叫道:“二哥儿,你杵在那不动,是想偷吃了那羊肉么?”

“我没有偷吃。”孟知齐抹了一把眼泪,捧着羊肉过来。

宋延吓唬他:“我可是大理寺的,一眼就能瞧出你有没有偷吃。”

孟恪远慢声道:“你这个喝了两盅酒就摇晃的糟老头,又狐假虎威吓唬人了,过来坐下,你还能不能再与我喝两盅?”

“笑话,喝酒我几时落于你孟左相的下风过。”宋延吹胡子瞪眼的。

孟知嬅看着他们喝了几盅,招手叫孟知齐过来,嘱咐他看着祖父,不要喝那么多酒。

萧晏泽夹了一块羊肉给孟知嬅,见她碟子里还有,“怎么不吃了?”

“我想去那边割着吃。”孟知嬅望着元七他们。

萧晏泽笑道:“那就过去。”

两人起身,往烤羊肉之处走去。

周文见他们过来,递给萧晏泽一把匕首和一根竹签。

萧晏泽拿着匕首割了一块羊肉,那羊肉将掉未掉时,他用竹签扎入,匕首往下一划,那薄如轻纱的羊肉就挂在竹签上,然后递给孟知嬅。

孟知嬅吹了两下,咬了一口,“还是如此最好吃。”

元七看着他们笑道:“主子,您还记得在漠北吗?那时小的们问王爷想娶什么样的王妃,主子当时说想娶一个能和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姑娘。”

孟知嬅扑眨着蝶翼般的睫毛,“可是,我不能大口喝酒。”

“你不用喝,我自己喝就好了。”萧晏泽拿起元七放在旁边的酒囊,扭开木塞仰头灌了一大口。

蹲在元七身后的平成探过头笑道:“那日我听李厨子说惧内,说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瞧着,王爷也是惧内的,孟小姐说不能喝酒,主子就自己喝了。”

薛云和周文倒吸了口冷气,偷眼去瞧萧晏泽。

萧晏泽却没有生气,斜斜看了一眼愣头愣脑的平成,“你几时变得这么有眼力见了?”

孟知嬅低头咬着羊肉,假装没听到他们的话。

宋延也过来了,鼻子嗅了嗅,四处找着,发现萧晏泽身边的酒囊,忙抓起拔出木塞,深吸了一口酒气,眉开眼笑:“丝路春!好啊,你们把好酒藏在这里,就给我们喝那甜滋滋的果子酒。”

萧晏泽笑着叫过卫谦,“去拿一坛丝路春过来。”

宋延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接过薛云递来的羊肉,往嘴里塞,一面含糊道:“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如此才畅快。”

他吞下羊肉,转头向水榭那边叫道:“孟左相,过这边来。”

不一会儿,众人都围在炭火前,虽是夏夜,但晚风习习,倒也不觉得热。薛云和周文割下的羊肉直接用竹签扎入,递给众人吃。

卫谦送来丝路春,孟知嬅知晓那是烈酒,不给孟恪远喝,孟知文和张之遥三人喝了一口,直呼太辣。

酒喝了下去,张之遥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在孟知嬅的示意下,他向孟恪远抱拳道:“孟左相,晚辈有一事想讨教。”

“请说。”孟恪远含笑道。

张之遥把慈幼局办学堂受挫一事说了,末了又道:“其实我们不只是想办女学,我们想办的是学堂,让贫苦人家的孩童都能识字明理,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大周的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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