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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害了相思病


醉心把凳子搬来,挪到了床头,小华佗撩袍坐下,右手扶着陆暄暄的脑袋。

陆暄暄两只肩膀霎时紧张得耸起。

醉心笑着坐在她身畔,转移着陆暄暄的注意力:“陆姑娘,叫陆暄暄?是哪个暄字呀?”

“日宣。”陆暄暄回她。

醉心:“真好听。我叫醉心。”

陆暄暄紧张得笑了一下:“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小华佗扶住陆暄暄的头,也跟着接茬:“陆姑娘,你可知道,麻沸散乃是华佗创制的,当中一味最关键的药为曼陀罗,曼陀罗花又名醉心。”

醉心垂眸浅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你跟人家说这个做什么呀。”醉心歪着头望着陆暄暄:“陆姑娘你家住哪里呀?”

“青云村。”

醉心点点头:“家里父母可都还好?”

陆暄暄的注意力都在头顶那只手上,她磕磕巴巴道:“都好....呃....不是,我母亲去世的早。”

小华佗拍拍手,吓得陆暄暄一激灵,他笑了笑,道:“好了。”

“好了?”陆暄暄诧然的坐起身来,她这一起身,霎时觉得脑袋清明了不少,也不似往日般昏昏沉沉,回头去看,见得小华佗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杯中有一层浅浅的淤血。

小华佗:“每天只能放这一点,多了对你身体有害处。”他擦了擦手,对陆暄暄道:“你躺下,我给你摁摁头部的几个大穴,摁过之后,包教你身轻如燕!”

“.....好。”陆暄暄又躺下了。

这一次醉心不再说话,而是将脚底的被子替陆暄暄贴心的盖上,退至一旁收拾起了屋子。

也不知怎的,小华佗替她摁着脑袋,她总是难以自持的想起秦风来。

也不知他今夜会不会回家。

陆暄暄想了一阵,抽回神来问小华佗:“我大概多久能记起以前的事?”

“这个可说不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停顿住,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笼统了:“什么时候那杯子里的血水足够一盆,你应该就可以记起来了。”

骗人的吧?陆暄暄心说难道是一盆淤血堵了自己脑袋瓜?

她看了一眼收拾屋子的醉心,怀疑小华佗拿自己当冤大头宰,甚至有可能什么时候凑够了赎醉心的钱,什么时候给她彻底治好。

诊金也没谈拢呢,陆暄暄后悔自己给小华佗五十两太过痛快,导致这会儿过于被动了,于是,陆暄暄把话往回拉:“我以后不会都要给你五十两吧,要那样我可没有钱找你诊治。”

小华佗:“不会。你先感觉一下,明天晌午过来,咱俩再细聊。”

晌午大概是不会有嫖客去青楼的,可是陆暄暄从小华佗的话语之中听得出来,估计不是一笔小数目,秦风给她的银子是不少,且他向来不问自己花在何处,她随便捏造个吃喝了,他根本不会深问的,可她还想攒着将来开裘衣铺子使呢。

陆暄暄没说话,脑海纷纷杂杂,若照她以前这般思虑,头脑必定该得昏沉的,可这会儿并没有,身体轻灵,连脚趾都觉得放松,确实效果显著,陆暄暄一时有些纠结。

陆暄暄诊治过后,打算回家细细考虑。

她回了家。秦家人以为她去卖猎物而已,并没有起疑她做什么。

只是这一天一夜,仍未见秦风人影。

陆暄暄夜里坐不住了,挑帘出去,见得秦泰又在厅中打地铺,便就和他商量:“我打算去裘衣坊找秦大哥,你能不能陪我一道去?”

“我?我通缉令还在衙门口悬着呐。”

忘了这茬,陆暄暄一拍脑门,要去找秦力,秦泰告诉她:“爹睡啦。你别去找我哥了,明儿他早上打完了猎物回来不就瞧见了么。”秦泰咧嘴笑了起来,昂头问陆暄暄:“想我哥啦?”

陆暄暄无心和秦泰闲扯,只道:“两天没见他了,也不知他去忙什么。”

秦泰:“明天就看见了。”

陆暄暄晚上睡不着觉,左思右想,总觉得秦风可能在跟自己治气。

嘁,有他这样的么,也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她思来想去的,竟失了眠,直至天蒙蒙亮才浅浅睡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却又醒来了。

穿衣出去,仍未见秦风的身影,院子里亦如昨日,马车上仍旧放着猎物,今儿个的猎物只有一条麋鹿,也不用盖毛毡掩人耳目了。

陆暄暄卖了猎物去了华佗堂,小华佗乐呵呵的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陆暄暄不敢说感觉很好,生怕挨了小华佗的宰:“不太好,我竟夙夜难眠。”

小华佗一怔,眉毛皱起,说了声:“不可能。”就让陆暄暄坐下给她把脉。

他敛了轻松神态,闭目凝神,摇头:“你这是思虑过重。”他抬起眼来看着陆暄暄:“脉象凌乱,嘴唇泛白,双目无神,你再这么下去可就害了相思病了。”

陆暄暄心事骤然被戳穿,死不承认:“你别浑说,什么相思病?”

小华佗笑了一声,摇头:“陆姑娘既找在下看病,就得跟在下交朋友,咱们之间一定不能互相隐瞒,唯有如此,你的病才能尽快好起来。”

陆暄暄挑眼看他:“好啊,既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你先告诉我,我找你诊治一共算下来得多少银子?”

小华佗扬起五根手指在陆暄暄面前晃晃。

陆暄暄:“五十两?”

小华佗:“五百两。”

陆暄暄站起来了:“什么?五百两?治个失忆之症,你要我五百两银子?”

小华佗:“方圆百里,唯我小华佗可治你的病。”

这无异于印证了陆暄暄昨日的猜测:“合着我记起了一切之后穷的倾家荡产上街要饭去了,有什么意义呐?”

她瞪了小华佗一眼,转头走了,小华佗一瞧,心凉了,本以为陆暄暄是个冤大头,却没想到价要高了,他从名门望族里出来,虽沦落至此,仍不知百姓疾苦,万没想到区区五百两竟是足够能把人吓跑了的价,他站起来,追在陆暄暄身后:“陆姑娘留步,你瞧,我也是没办法,不如这样,你既来了,我还收你昨日的诊金,这两次你再回去感受一下,如若真的觉得有效,接下来的诊金咱们再细聊,行吗?”

陆暄暄质疑的望着小华佗:“你总细聊什么呀。太贵了,我不治了。”

“别别。”小华佗紧皱眉:“实不相瞒,我需这五百两解我燃眉之急。”

陆暄暄看了小华佗一眼,尽管小华佗说话委婉,但她也听出了他是需要这笔钱去赎醉心。陆暄暄想起了昨日的醉心,又觉得这对亡命鸳鸯确实也挺可怜。

可她的银子是秦风流血流汗换来的,凭什么给别的男人赎媳妇,陆暄暄望着小华佗一脸焦躁的模样,觉得此刻主动权在她:“可我今儿就带了十两。”

小华佗歪歪头,有十两总比没有强,蚊子也是肉,  他想。

他忍痛道:“行吧行吧,但是你最好去凑钱,如果明天还是这个价,那我不会医治的,我也不是开善堂的,头部经络繁杂,最考医术,我行针时也调用周身精力,五十两一次已是最低价了。”

“可以。”

两个人谈拢了价,小华佗的治疗与昨日无异,不过他清楚,唯有见了疗效,才能重掌主动权,故而小华佗这一次的诊治尤为精心卖力,放血之后,他摁动陆暄暄头顶的穴位也尤为精心。

陆暄暄昨夜未得安歇,这一番按摩,身上还盖着被子,眼睛一合,竟睡着了。

“诶?您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呀?等我一阵啊,我摁完她就给您瞧病。”

朦朦胧胧里陆暄暄隐隐听得小华佗的声音,她睁开眼,偏头去看,影影绰绰的一束颀长身影。

意识逐渐回笼,她瞪圆了眼睛,望着戴着面罩的男人。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倚着门框,薄唇紧抿,头微微昂着,尽显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尽管此刻他的脸上戴着面罩,陆暄暄仍能感觉得到那面罩之下寒光照人的双眸。

秦风的目光就落在小华佗的那双手上。

因为此刻,那双手,正在摁着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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