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
唐大哥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手里举着一把旱烟袋吞云吐雾。
唐嫂子站在唐大哥的面前,在一片烟雾之中,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给老头子讲述着今日锦绣堂所发生的盛况。
与平日两口子一起品头论足所不同,这一次的唐大哥尤为安静。唐嫂子说得口干舌燥,抓了茶壶对嘴儿灌下,一回头还想接着说,老头儿没了。只剩下了晃荡的门帘。
唐嫂子放下茶壶跟了进去,见得唐大哥蹲在炕前,把一块松动的砖石取了出来,探手往里摸去,摸出来了一块不及巴掌大的小铁盒。
唐大哥:“家里头的,把这个去给四娘子送去。”
“这啥呀这是?”唐嫂子接过了铁盒,打开瞧瞧,是一张泛黄的纸,展开纸张,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不认识,只看到了三个手印:“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你哥临走之前交给我的遗嘱,说的是等四娘子满十八岁,铺子交给他打理,上面的三个手印一个是我的,一个是管家的,还有一个是柳家沟村长的。”
“我哥还真留了这个?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哥怎么会交给你保管?”唐嫂子吃惊的望着老头子瞧。
“他怎么不能给我保管了?”唐大哥回头瞪了一眼唐嫂子。
唐嫂子:“你不是不准我搀和娘家的事儿,也最烦我接济四娘子么。”唐嫂子一顿,道:“哦!原来你是做给那老大和老二看的呀?”
“当然不是。就四娘子那块料,把锦绣庄给了他,跟放把火烧了没差别。”唐大哥顿顿,扶着炕沿站起来了:“不过如今四娘子争气,既然争气了,那么自然就该物归原主。”
柳家兄弟最终选择和柳季榕对薄公堂,他们觉得柳季榕一定是在故意吓唬他们,他们喂了县太爷那么多年,县太爷怎么可能会临阵倒戈。马大人一听说要升堂,果断选择再滞留一天。因为马大人和县太爷正愁政绩,柳家兄弟此举无疑把政绩亲自送上门来了。
柳家兄弟二人没有退路可言,拿着银票厚礼去拜会知县,他俩都没想到,往日里与他们官民一家亲的知县大人,竟然当场判了他们一个贿赂官府,徇私枉法的罪过。
打官司的这天,陆暄暄和秦风都没去,这样的官司,请个哑巴讼师去都能打的赢,又何况秦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找了个城里颇有名气的老讼师。
官司没有悬念的赢了,柳伯榕和柳仲榕连同着自己的亲信被从锦绣庄扫地出门。到他们离开锦绣庄的那天,也没查出来柳季榕幕后指点者到底是哪位高人。
柳季榕被“高人”勒令不准去锦绣庄多事,老老实实继续在暄暄裘衣铺子里待着,起先,锦绣庄里的老伙计们人心惶惶的,但观察了几日,发现柳季榕并不经常来,日子久了,锦绣庄的管家和老伙计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和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从前柳家兄弟其实也不常来的。锦绣庄有老管家与伙计们把关,多年经营下来早就自成一套经营章法。
偶尔也会有需要东家抉择拿主意的时候,管家就负责去传话。
每到这时,柳季榕稳稳坐在暄暄裘衣铺子的柜前,轻轻颔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待得管家走后,柳季榕六神无主的扭头看向陆暄暄:“怎么办?”
春雷滚滚声,惊醒了蛰伏一冬的毒虫蛇蚁,春回大地,枯树在雨水的滋润之下萌发了新芽。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大地,几个小童围在屋檐下嬉戏唱着歌谣:
“春雷响,百虫出,思过散,袖中藏,毒虫鼠疫不敢扰,大人用了都说好!若问谁家药丸这么灵,春风城里华佗堂。”
虽然下着下雨,街面仍有穿着蓑衣赶路的商队,有个外地的商人,走到了一间医馆里,医馆的老郎中正趴在柜上睡觉,男人操着浓浓的陕北口音问郎中:“叔,有思过散么?”
老郎中醒来,连忙站起,满脸堆笑:“思过散没有,但我这里有驱毒虫的药,一样的东西,比思过散便宜......”
“我就要思过散,听说督粮道大人用了都说好。”
老郎中气得挥袖子轰他:“走走走走,出去出去。”
“咦,你介个人哩,真不讲理了,怪不得么人找你瞧病哩。”
男人转头出去了,一路找一路问,来在了一条长街,这条街上有不少的医馆药铺,但都门可罗雀,男人拐了个弯,依稀听得前方人声沸腾。
喧闹的华佗堂里人挤人,柜上码着一瓶又一瓶的华佗散,醉心和小华佗忙得晕头转向,小华佗抬手抹了一把脑门的汗珠, 挤开人群去了房间。
秦风正在房间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小华佗走过来,气急败坏的:“你别让那群小崩豆在城边唱去了!我白天看病卖药,晚上点灯熬油的做药,往后走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我非累死不可!我也不能赚钱不要命了!”
秦风想了一会,移目看向小华佗,开口却问的是另一桩事:“目前有几家医馆掌柜想与你进思过散?”
“六家。”
“晚上你攒个饭局,把你配好的思过散低价给他们。日子久了,来找你的人会更多。凡来找你的,你给他们开出一个条件。”秦风停顿住,一字一句道:“四月,一整月,不许他们开张。”
小华佗震惊的看着秦风:“什么?为什么?”
秦风显然并不想给小华佗解释为什么。
不过小华佗也没深问,他根本就懒得理会,全年不用开张才对他的心思。
小华佗只爱吃喝玩乐,华佗堂他根本不愿意打理。
柳季榕不爱吃喝玩乐,锦绣庄他却没能力打理。
秦风和陆暄暄夫妻齐心,空手套白白狼,一个套了华佗堂,一个套了锦绣庄,朝廷在逃的两个危险人员,成了锦绣庄与华佗堂幕后的真正大东家。
然而暄暄裘衣铺这边,柳季榕正坐在绣架旁边,对着正在刺绣的陆暄暄窃窃私语。
陆暄暄手中的银针顿了顿,扭头望着柳季榕:“秦大哥为什么让你锦绣庄四月一整月都不要开张?那是走商人最多的月份,听说胡人也会在那时候来呢。”
柳季榕:“说的就是呢,小姐,姑爷为什么要这么干?”
陆暄暄摇摇头:“近来我也不常见到秦大哥,他总在华佗堂忙着。等我得空时去问问他。”她顿住歪着头望着柳季榕:“对了,胡人长什么样子?”
柳季榕并不知道陆暄暄失忆过,只当她没见识,摇摇头:“胡人你都没见过吗?胡人什么样子的都有,有的是蓝眼珠,黄头发,大鼻子,那是色目人,有的是跟咱们长得差不多,但是打扮不一样,大脸盘,高髋骨,多半是大漠那边来的。”
陆暄暄点点头:“下次若是碰见了,你告诉我呀。”她说着话,见得落地镜台有些脏了,走到了镜台前用袖子擦了擦,镜台照到角落伫立着一个颀长身影的男人。
车水马龙的街面,有行人在他的身前穿梭,他就静静的伫立在那,凝目望着陆暄暄的背影。
陆暄暄一怔,回头看去,那人已经转身离开。
她静静的望着那个身影融入人潮人海,那似乎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背影,与喧哗的周遭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柳季榕羡慕的望着陆暄暄的刺绣:“小姐啊,你这个刺绣越发精湛了,这黑色的披风配上银灰色的祥云纹路,真好看啊,这个绣好了,卖高些价,肯定好卖。”
陆暄暄回过神来,道:“那是做给秦大哥的,不卖。”
今儿个铺子人多,关张也比平日晚了些,陆暄暄和柳季榕从你铺子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柳季榕:“我还是想不明白,姑爷到底为什么四月一整月都不开张。你知道吗,锦绣庄上上下下怎么也得有上百口子要养活呢,本来上回咱们斗殴锦绣庄就损失惨重了.......”
“有人跟着咱们。”陆暄暄轻轻扯了扯柳季榕,轻声道。
“谁?”柳季榕心里一紧,想回头。
“别回头。”陆暄暄轻声呵斥:“我听见脚步声了,人数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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