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猜忌
陆暄暄对身旁的宫女道:“这群该死的人曾经羞辱于我,我总算解了心头一口恶气。”她斜斜望着宫女:“把衣裳给我收入柜子里去,山字玉佩在玄令司尤为重要,他们没了这个,便就无俸可拿,先小惩他们几个月再说,若是以后有哪个真心敬重我的,我再还他们不迟。”
“是。”宫女轻声道。
陆暄暄揉了揉眉心,道:“乏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夜凉如水,沈朝今夜不知去忙什么,至今没有回来。
陆暄暄躺在床榻上,衾被之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小金狮的虎头鞋。
今儿个算是冒险,沈朝必然会知道此事,他也必定会疑心自己。
可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唯有这一条,才能弄到山字玉佩。
恐惧随着沈朝的步伐悄然而至。
陆暄暄紧张得闭上了眼。
“你没睡。”沈朝的声音淡淡的。
陆暄暄翘起唇,抬眼望着沈朝。尽管心中惊惶,可她的脸丝毫瞧不出异样,陆暄暄:“今儿个忙什么去了?用过饭了吗?”
沈朝没有动,幽深的眸子阴郁的望着陆暄暄。
须臾,他开口:“你要他们的玉佩,是做什么?”
陆暄暄目光渐渐沉下,她支起身来,在光线昏暗的室内直直凝视着沈朝:“你又在怀疑我了?”
沈朝没有开口,只是眼中的阴郁愈发浓烈。
陆暄暄:“你又在怀疑我了?”她骤然一把扔将衾被扔到了地上:“你要把我逼疯吗?终日让我活在被猜忌之中,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听话你就会对我好,可你为什么又要不断地猜忌我?我不得自由,日夜有人把守,我就算拿来了他们的玉佩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能逃出宫门吗?”
沈朝倾听着陆暄暄失控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他深深地望着陆暄暄:“你是我养大的,我对你太了解了。以你的性子,你甘心守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么?你遇强时永远不会刚强碰撞,你会动用你的小聪明,恰到好处的示弱,在敌人放松警惕时,你会乘虚而入,一招制敌。”
陆暄暄心思被猜中了,她却笑吟吟的望着沈朝:“所以你是我的敌人么?”
沈朝讥诮一笑:“那要问你自己。”
陆暄暄:“沈朝,我始终没把你当成敌人。”她顿住,抬眼凝视着沈朝:“我愿意守在你身边一辈子,你爱信不信。”
两个人对视片刻,陆暄暄若无其事的躺下,她翻了个身,冷声道:“我不过是想逗逗他们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凭山字玉佩才能领俸禄,我想报复他们。这些都是昔年曾伤害过我的人,我看不惯他们的嘴脸,当年欺压于我,大肆排挤的是他们,如今我一朝得势,每日便就讨好着我,簇拥在我的身边的也是他们,我真的很厌恶他们。”
身后良久听不到动静,半晌之后,陆暄暄听到了沈朝转身离开的响动。
“师哥.......”陆暄暄叫住了沈朝。
“嗯。”沈朝艰涩的回应着。
“快过春节了,不吵了行不行?”陆暄暄声音疲惫:“师姐告诉我,春节就该喜气洋洋,忌讳争吵,忌讳怄气,否则一年都会不顺心。”
陆暄暄长长的叹声气:“我不想一年都过得不痛快。我只想快活的过,好不好?”
沈朝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睡吧。”
沈朝玄身离去。
陆暄暄听见了沈朝关门的响动,又步入了两个宫女走到床榻前将地上的衾被撤下,又取了新的来给陆暄暄小心翼翼的盖上,宫女将床帐放下。
陆暄暄疲惫的蜷起身,将身瑟缩成一团。
她捂住头,她的脑顶后脑乃至鼻梁都是疼的,这种疼痛日夜折磨着她,使得她几乎快要魂飞魄散。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的错,昔日的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如今薄凉无情的像是个陌生人,他折了她的双翅,将她终日囚禁,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残害她的孩子的打算。
经此事后,沈朝有三四天没有出现在陆暄暄的面前。
第五天,陆暄暄见到了飞花。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门外也没有偷听记录的宫女太监,沈朝似乎有意让她们姐妹团聚,好说一说知心话。
飞花手里拎着个包袱:“都是给孩子做的衣裳.......”
她抬起脸,对视上了一双充满疲惫的双眸,陆暄暄的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心力交瘁的神情,目光也有些恍惚。
飞花心中痛楚,移目看向被凌乱的木条封锁住的窗棂,她难以想象陆暄暄是以如何绝望的心情住在这种地方的。
飞花抽回神来,狠了狠心,抬手拍了拍包袱,望着陆暄暄挑了挑眉梢。
她示意陆暄暄,你要的东西在包袱里。
“你自己留着些。”陆暄暄轻声道。
飞花握住了陆暄暄的手,发现了她两只手冷得像是寒冰,飞花急切的问道:“阿星,你想做什么?”
陆暄暄眼里凝着血丝,声音无力:“锦衣卫有两个人是咱们的人,我偷看过太液池的轮班册。新年之际,那两个人被安排到了一起。这是咱们逃出去唯一的生机。”陆暄暄顿了顿,目光渐渐沉下:“我提前知会了皇后,让她想办法告诉那两个人,我在皇后曾经住过的地方放了两个包袱,包袱里有玄令司的衣裳以及山字玉佩。新年当夜,待得烟花炸响之际,让那两个人杀掉其余驻守的人,让他们一起换上玄令司的衣裳,出宫去。”
飞花沉声道:“宫门的人万一认出皇上怎么办?”
“你多虑了,皇上被幽禁多年,知道他相貌的也只有负责看住他的人而已。”
飞花:“孩子怎么办?”
陆暄暄:“新年那天 ,我会想办法让沈朝与咱们一起过年,待得夜深,烟花炸响之前,我会让你把孩子抱回去安歇,你击晕跟着你的宫女,把衣服换上,将孩子放在包袱里。”
飞花:“你拿到了令牌,沈朝没有怀疑你么?”
陆暄暄:“他怀疑了。”
“然后呢?”
飞花等待着陆暄暄说下去,可陆暄暄只是眸光呆滞的凝视着门口,她似乎根本没有说下去的力气了,在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陆暄暄淡淡开口:“按我说的做吧,咱们就能逃出去了。”
新年这日,宫廷之中目光所及一片鲜艳的红绸装点。
陆暄暄特意挑了件鲜艳的紫色长袍着身,她甚至还化了个精致的妆,她看着镜台之中消瘦的自己,将虎头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怀中。
她站在落地的镜台前,闻听得远处有脚步声,陆暄暄寻声过去,自屏风转出,果然见到了沈朝。
她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儿,随着环佩叮当的声音,她将裙摆稍稍拎起,笑着问沈朝:“师哥,我穿这个好看吗?”
沈朝的神情一滞,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他们俩又回到了从前在玄令司的日子。
沈朝点点头,目泛柔光的望着陆暄暄:“好看。”
陆暄暄笑了笑。
这天的菜肴明显丰盛,陆暄暄午膳吃得不多,垂着眼皮,也不太爱笑,沈朝看了陆暄暄一眼:“不和你胃口?”
陆暄暄摇摇头。
她在畅音阁听戏时也意兴阑珊。
沈朝坐在她身畔又问:“你想陵游了?他在睡着,晚些时辰抱给你瞧。”
陆暄暄又摇摇头。
沈朝:“你到底怎么了?因为何事不快?明明清晨还好好的。”
陆暄暄抬眼望着戏台,淡淡道:“我说了之后,恐怕又要遭到你的猜忌了。”
沈朝:“你想做什么?”
陆暄暄:“小华佗他们在宗人府的大狱之中受苦,我却在这里享受着美味的菜肴。平日里也就罢了,就连这样的日子他们也不能好好享受一餐饭菜。”
陆暄暄垂着眼,落下了泪:“小华佗是被我框进来的,我始终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我好想找他说说话,给他带些吃食。”
沈朝似乎并不想在这一天让陆暄暄落泪,他抬手替陆暄暄拭去了泪:“去吧。”
陆暄暄有些出乎意料的望着沈朝:“那我可以给他们带些被褥么?大狱里寒凉,那小华佗从前锦衣玉食,最挨不得痛苦。”
沈朝点头:“可以。”
陆暄暄:“你若不信我,与我同去。”
沈朝转头看向陆暄暄,抬手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面露忧伤的望着她:“阿星,师哥信你,去吧,去找你的朋友说说话,师哥知道你不会让师哥失望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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