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伤亡惨重
前往石门峡跟怀古沟方向已经有部队追上去,因此许青起带了千余人轻装直接走直线,走那条离无定河最近的路。虽然说不一定能追上桑戎,但是怎么着也要尽力一试。好叫这些北夷人知道,无定河不是那么好过的,横塘光也不是那么好来的,既然来了,那就要做好埋尸此处的准备!
横塘关离无定河的距离当真不算近,相隔两百多里,一路上没有山林,一马平川。
靠近无定河,这边土质还是非常肥沃的,但是因为气候严寒,依旧不适合种植。每年十月一过就冷的不行,十一月那必定是大雪纷纷,一直要等来年三月才能感觉到一点暖和气,彻底的化冻已经在四月。四月耕地播种,八九月收获。
一年的希望就在这一季之中。
地里面的庄稼也就那么几样,黍稷,豆子,胡瓜。要不是来了这么一遭,今年的收成应该很不错。
一路之上,除了时不时见到的尸体就是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庄稼。
因为气候恶劣,加之河对岸的北夷人时不时就要滋扰,所以这边的百姓并不多,大都是早先因为伤病留在此处扎根的士兵,繁衍生息一代代的传下来。
就这,也依旧活的无比艰难。
许青起一路上经过了一个两个镇七个村子,都有残余的不曾随着桑戎离开的北夷人。
明知道这或许是桑戎故意将人留下拖延时间的计策,许青起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管。
沿途一路清扫,过了大泽到无定河边,桑戎早就已经渡了河。隔着波涛汹涌的河面遥遥看去,对岸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赌了河竟然还没离去,像是专门等在岸边等他们过来,示威,挑衅,宣战。
许青起坐在马背上遥遥看着河对岸的北夷人,不止北夷人,那里面还有大夏的百姓,还有横塘关的好些乡亲,这一条河,彻底的断了他们回家的路,断了他们的生机。她迟早要过了这无定河,灭了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
半响之后她才喊了人:“去回禀孟将军,桑戎带人已经过河。”
“那,大人你呢?”
一路被喊大人许青起从不习惯已经慢慢习惯了,伸手揉了揉马背上的鬃毛道:“算了,一起回去吧,回去禀了将军,后面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兵能决定的了的。
不能被人喊几声大人就飘了。
将军府一片狼藉,许青起带人返回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情,府里面这才收拾的差不多,主院那被大火烧的黢黑的墙十分的醒目。
孟珩在后面寻了一处作为暂时议事的地方。余钱负责清扫关城和战场,以最快都得速度统计了名单过来。
孟珩看着上面的阵亡人数脸色极为难看,虽然一举拿下了关城,涂山部的汗王和王子都栽了,但是这个死亡人数依旧让他觉得十分的难受。日间带着一股子邪气的脸这会儿冷的都跟一汪结冰的水一般,寒气四散。
“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上面特意被标注过的数字。
余钱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回答:“前面那一部分,是这次新征的士兵,占伤亡总人数的六成。”
六成,两千人多人,也就是说这次新入伍的士兵就这一战就死了三四成。而这次新征的士兵都是从曲阳以及周边村镇郡城征召来的。原本就已经家破人亡了,此一战,什么都没有了。
孟珩半响都没有再说话,挥挥手跟余钱讲:“事情暂时安排下去,你也去歇一歇吧!”
余钱应了一声就走了,他得去换药,伤口长住又扯开,大概要重新包扎了。
许青起风尘仆仆赶回来复命的时候议事厅就孟珩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封刚刚用火漆封好的信,喊了人进去:“加急送往雁门关,务必亲自交到大将军手里。”
信里他言简意赅的将横塘关的战事禀报,末了又问了许怀信,横塘关已拿下,他是就此率军回雁门关,还是继续收复怀古沟和石门峡等地,等朝廷的人来了之后再离开。
等送信的亲卫离开许青起才进屋,行礼之后禀告于他:“将军,我们晚了一步,桑戎已经过了河带走的人没能救回来。”
孟珩端坐于几案之后看着她,并未出声。虽然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了,可周身的肃杀之气依旧还残留了些,倒是将他身上原有的阴柔之气遮了些许。
许青起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继续道:“得了将军命令,属下就带人快马加鞭的往河边赶,一路上都不曾懈怠。但是途中经过的村镇皆有残留的北夷人奴役百姓,我们做了清扫,所以耽搁了时间。请将军责罚。”
说完,并没有跪下来,脊背紧绷挺的笔直。
孟珩看着她身上的血污,最后又把目光挪到她脸上,半响才开口道:“以你的聪慧,你不会想不到那些北夷人是桑戎故意留下来拖住我们的。”
许青起道:“属下知道,但是既然看见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杀了桑戎固然重要,可百姓安危更加重要。”
孟珩不依不饶:“被桑戎掳走的,还有这关城中许多女子,她们可也是我大夏百姓。”
许青起抿了抿嘴半响才道:“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如果北夷人没渡无定河,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在大军的庇佑下,百姓都能安然无恙。可是北夷人过了无定河。”
她抬眼看着孟珩:“人力终有限,属下也是如此,只能顾着眼前。人命,每一条都很可贵,无法去比较孰轻孰重。但是碰见了,就没办法假装看不。”
孟珩垂眸一瞬,随即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
许青起也不推诿,谢了一声就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她实在是乏的很,从曲阳城外拔营开始到现在好多天了,她就没好好吃一顿饭,没好好睡过一个觉。所以,能坐着为什么要站着。
孟珩翻了翻案子上堆着的公文:“把你丢火头营,心里有什么想法?”
许青起道:“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在火头营,北夷人我不也没少杀?”
孟珩挑眉看了她一眼,人小小的,脾气倒是不小,这个倔的程度,让他想到了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
挑眉轻哧了一声:“你倒是坦然的很。不过也是,你有这份坦然直率的资格。杀了巴图尔,生擒了木德勒,还杀了那么多北夷人,该报的仇也算是报了。立下这样大的功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褒奖你。”说着打量着:“这样,给你一个机会,就现在,你可以自己决定去留。你自己很清楚,一个姑娘家混迹在军营,即便是你武艺超群身手了得也诸多不便,十分的不容易。”
跟在孟珩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除非必要,很多时候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让他烦了,随时翻脸无情。
别说是手底下的人,就是他几个哥哥他也照样翻脸不误。
这会儿能耐着性子跟许青起说这些,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你的家人若是在天有灵,也定然希望你能好好的,美满一生。”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看着许青起不过想到了自己。双亲皆去,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若是能活的自由一些,其实其他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
这世道,人活着不容易,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更不容易,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的给予一些包容,给她一个可以自由的机会。
偏偏许青起就不是个能轻易听进去话的,抬眼看着他:“将军这话错了,家父短短一生,走遍四方,广交天下好友,嫉恶如仇。他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我能用许家先祖传下来的本事帮助更多的人。我三岁认字,四岁习武,十岁便随师父默经游历各处。我虽然是女子,可我从小就觉得即便是女子又如何,我比男儿哪点也不差。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学习,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我即便是女子也能如我爹那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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