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村长一脸震惊,随后迅速反应过来,跪在那砰砰砰的磕头:“大人明鉴,陈大力和马三娘虽然跟我们是一个村的,但是村子里面的人原本都是当年逃难七拼八凑凑在一块的。他们俩虽然户籍在洋槐村,但是安顿下来不久就在官道附近开了茶寮,只偶尔回村子里面去一两回,他们所为,我们并不知情啊大人!”
许青起让汪嗣成把东西呈上来:“既然是不知情,那本官且问你,可认得这两样是何物?”
说完,眼睛一下不错的看着他。
村长眸子微闪,气势不复先前,微微垂眸:“小人不认得。”
“这一样是从你妻子身上搜出来的,另外一样是从你家地窖里面搜出来的。本官在提审你之前已经提审了你的妻子以及村子里的其他人,如今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确定还要狡辩?”
说完,不等村长回答,不远处就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青起轻笑:“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但凡做了的事情总会有痕迹,纸里面如何包的住火呢?大量的蒙汗药,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这两样东西出现在你家里你就逃不掉了。更何况搜出来的可不止这两样,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许青起看了袁正清一眼:“去,把那个叫唤的最凶的小崽子弄来,给于村长见识一下咱们县衙大牢的刑讯手段。”
袁正清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却被于塘伸手一把抓住:“大人,稚子何辜,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打冲着草民来便是。”
许青起笑的恶劣:“是吗?但是他们知道吃肉啊!他们无辜,那么那些被你们吃进肚子里面的人呢?灾年走投无路暂且就不说了,灾年过后呢?本官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审你,不过是走个过场,你们这些人早就定好了结局。”
说完看着袁正清:“还愣着干什么?去将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长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就被袁正清跟拎小鸡似的拽了过来。孩子一路嚎叫,声音都劈叉了。
许青起听的头大,觉得饿了这么长时间还如此中气十足,说不得还可以再饿饿。
“大人,要给这小崽子用哪套刑法?”
许青起看了于塘一眼:“就你之前说的那个水刑好了。吵死了,个本官蒙住他的脸浇水,慢慢捂。”
袁正清应了一声,完全不去看于塘那惊骇的脸,招呼了俩狱卒直接将那孩子给绑了起来。
“大人!大人饶命,他还是个孩子,大人!”
许青起道:“这跟本官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本官的孩子。你的孙子你自己都不在乎,跟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会儿知道稚子无辜知道那是个孩子了,丧心病狂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别人无辜呢?这刀不戳在谁身上谁不知道疼啊!
于塘歇斯底里的喊着孩子的名字“壮壮”眼睁睁看着他最喜欢的孙子被人绑起来用帕子盖住了脸,哭声没了的那一瞬他眼睛红的像是一头凶兽,挣开边上的人朝许青起扑过去:“狗官,你不得好死!”
许青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可是没收力气,直接将他踹出了刑讯室,随后又被人拖了回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要是你活了半辈子都不明白,本官也不吝啬在你断气之前叫你明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如实招来,刑讯就停止。”
“大人,草民若是如实招来,大人能不能放过那些孩子?”
许青起冷哼:“你觉得眼下你还有资格跟本官谈条件?”
于塘看着准备往孩子脸上泼水的袁正清,心中明白,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当初广康大水,那么多人流离失所,大水之后就是瘟疫虫灾,连续两年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粮饷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吃草根剥树皮,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活着。后来实在饿的很了就开始吃人。为了怕染上瘟疫,他们不敢吃死人,也不敢吃垂暮带病的老人,就看谁家有多的孩子,相互交换,这样心里的负担也会减少一些。
后来孩子越吃越少,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活了下来,活着到了洋槐村,那正好是洋槐花开的季节。
那一树树的洋槐就是上天的恩赐,帮着他们又熬过了一段时间,地里面也死灰复燃,重新长出来了东西可以充饥。可是那些草,野菜,树叶子,如何比得上肉的滋味。
逃到洋槐村的人再一次混乱起来自相残杀,然而孩子死了可以再生,女人要是都死绝了那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所以他们在一起召开了个会,决定去找外来人。
于是就有了那一处临近官道的茶寮。
借着茶寮做掩护,一边在此安顿下来一边跟官府周旋。
又过了一年,地里面总算是有了些收成,可是这个事情却没有终止。因为已经成了习惯,在他们眼中,人肉跟牲口肉都是肉,没有任何的分别。要说有,那就是更加便捷,甚至不需要花任何精力去饲养。
在场的人听着于塘一字一句说出来都不寒而栗。
若是灾荒年间走投无路做出这样的事情谁也无法职责无法说什么。
但是眼下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行如此歹毒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从大牢出来,许青起一路都没说话,知道回了县衙她都没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跟马三娘夫妻一并斩首?
全村老少一百多口人,她没办法就这么让人全部送去菜市口砍头。甚至觉得手起刀落过于便宜了这些人。
还有就是村子里面十岁以下的那些孩子,一共有十四名。
于塘有句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孩子是无辜的。即便也间接性的参与了恶事,但是他们什么都不懂。就如同原本干干净净的一方绢帛,是大人随意的往上泼了墨污了他们原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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