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他的孩子
孟珩和那名叫做秧秧的女子被分开关了起来,周泽漆这会儿还顾不上他们,他只能顾的上许青起。
府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前院该待客的还继续待客,不管怎么说,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礼数不能不周全。这些有空青和知辛二人操持,有条不紊。
至于宾客私底下怎么议论,那就只能随便,谁也管不了谁的嘴。
许青起这会儿情况很不好,原本就被毒折磨的破败的身子这一瞬似乎彻底的支撑不住了,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倒过去,但是嘴里不断出血,眼珠子都不转了。
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个是新婚的夫郎,一个是曾经山盟海誓的心上之人,都在说长宁侯怕是撑不过这一遭了,逍遥侯也是可怜,刚成亲就要成鳏夫了。
洛都城这么多勋贵世家,什么样的女娘没有,也不是没有能与他般配的,怎么就死心眼看上了长宁侯,虽然当初没成,但那毕竟是自家兄弟的心头好啊!
周泽漆带着许青起回了新房给她服药,随后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他回来了,他至少还活着不是吗?你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我会尽力去想办法的,我会尽力的。你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看见他活着,你应该高兴才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那么看重你,这会儿想不起来,等时间长了,相处的时候多了他肯定能想起来的。
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忘呢?不会忘的。”
许青起躺在那,眼睛闭上之后想再睁开却是那么的难,挣扎了好几次。
什么叫心如刀割,大概就是她眼下这般。
这种疼比中毒毒发的时候更甚。
“我找了他那么久,我为什么不再找找,我为什么不能再找的仔细一些。我为什么要去杀岳崇安报仇,我要是在那附近安顿下来,是不是早就找到他了。”
周泽漆抓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给她擦眼泪,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没有!
他的兄弟死而复生回来了。
可是他喜欢的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喝的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药,许青起喝了之后没有多久就呼吸平缓的睡了过去。
没办法,她这个身体现在全靠养,再不能经历半点闪失。每一次的闪失都是她的催命符。
等她睡着了之后周泽漆给她盖好,吩咐春回好生照顾,这才出了屋。
皇帝没回宫,就着后面的地方亲自提审了那名叫秧秧的女子。
秧秧就是秧秧,秧苗的秧,是平陆镇上一个乞丐。
平陆不止她一个要饭的,十来个,年纪大小不一,他们没有固定住的地方,房檐下大路边,草垛子里面哪都能将就。
“寡人是皇帝,你知道皇帝是什么吗?”
秧秧吓的战战兢兢趴在地上打哆嗦不敢抬头。她就是个乞丐出身她也知道皇帝是什么。
缩在那里看起来可怜极了,但是皇帝却没有半分的怜惜,反而怒火冲天怒不可遏:“那是寡人的弟弟,天潢贵胄!当初他出事,我们带人将那附近找了一遍又一遍,你既然说是从平陆来的,那么便老实交代,你当初将人藏哪里了?官府贴着画像告示重金悬赏去寻人,你既然救了人为何不带人去领奖?”
一个乞丐,还有什么是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
为什么要将人藏起来?
若不是被藏起来,一波又一波的人去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许靖承是皇帝,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只会往复杂了想。
一群乞丐捡到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自己都没有吃的为什么要把人藏起来而不是去换钱,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是否有人主使?
秧秧战战兢兢的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藏,藏在镇外的草垛子里面。贱民捡到,捡到拾遗——”
“将军,他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大将军,不是你说的那劳什子拾遗,以后称呼他为将军。”
“他不是,他是拾遗,他是我捡回来的!”
皇帝眉眼一挑:“再让寡人听见这个名字,现在就让人活剐了你,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那是他的弟弟,不管怎样,那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能沦落至此被糟践至此。
他们从未抛弃过他,何来遗一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秧秧在平陆那一亩三分地里面当乞丐的时候再怎么泼辣也一样怕死。
“将,将军是贱民背回去的,带回去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还有气。贱民虽然是个要饭的,但是也知道人命的贵重,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将人捡回来之后就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在山里随便扒拉了点药草给他止血,能不能活着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但是孟珩命够大,愣是醒了。
醒了的那天,秧秧刚好被人欺负,被年纪大的乞丐夺了食,是孟珩发疯似的直接将人给打死了。
他脸上身上那会儿都是伤疤,看起来狰狞又凶恶,什么也记不得,秧秧天天照顾他,哄着他,倒是让他记得了这么个名字和这么个人。
那一天起秧秧这姑娘就起了心思。
被人护着的感觉感受过了她就不想撒手了。
一个人还是一个姑娘家,行乞的日子不好过,受到的远不止表面上的那点欺凌,有这么一个人护着她她觉得十分心安。
所以,平陆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她想尽办法的将人藏着,辗转好多地方。
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来找的人到底是好是坏,更不知道是不是找孟珩的。
她自己说服自己,说孟珩杀了人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得躲起来,躲起来他们才安全。
所以她给孟珩也弄的破破烂烂的扮成乞丐的样子混在乞丐窝里。
那一日,他们缩在街边亲眼看见穿着光鲜的人拿着画像在街上来来往往的找人打听,连声都不敢吱一个。
后来又有人找,但是人比原先少很多,再后来就没瞧见还有人来了。
皇帝忍着心头那一口火问她:“你的肚子怎么回事?”都显怀了,少说也得有六个月了。
“是,是拾,是将军的。”
皇帝闭眼:“你想清楚了再说。他人已经痴傻,如何跟你行男女之事让你有了身孕?他是痴傻了,我们还有这么多活人。若是你撒了谎,等你孩子生下来,宫中的御医验出来那不是他的孩子,你该能想到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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